“沈遙凌。”他喊她,頗有幾分心驚。
沈遙凌仰起臉看來,滿是高興,“我好像找到那道題的解法了我現在試一試。”
寧澹站得遠遠的,看向沈遙凌的視線無論是情緒還是角度都有些微妙,仿佛有什么話想說,但是遲疑。
沈遙凌以為他不喜歡看到這些模樣有些嚇人的銀針,于是一根根取下,等取得差不多了,才轉頭重新跟他講話“怎么了呀”
寧澹嘴唇微微動了動,又停頓了片刻。
才說“杜太醫因故提前了會面時間,喻小姐這時已經進宮了。”
沈遙凌安靜地看著他,好像沒有聽清他說的話,或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臉上的神情是空白的,好像還沒來得及露出失望。
考題作廢了。
名額已經給喻崎昕了。
過了好一會兒,沈遙凌才慢慢地眨眨眼。
“哦。”
她很平靜地說,停頓少傾,還沖寧澹笑了下。
“原來是這樣啊。”
她又把右手臂的袖子捋起來,把剛剛拔下來的那些銀針換了一只手臂重新插上去。
寧澹走上前一步,她好像就立刻察覺了,頭也不回地說話,阻止了寧澹靠得更近。
“沒關系的。”
“我解出了這道題,已經學到東西了。”
她的側臉很認真,手上的動作也穩得不帶一絲打顫。
寧澹只好停在原地,咽下那些不知是不是不合時宜的憐憫。
但他確信一點。
沒有什么能阻止沈遙凌,無論是困難還是失敗。
就像此刻,沈遙凌專心撲在她的研究上,她就會專心致志地做到她滿意為止,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分心。
那個初出茅廬的典學并不明白。
任何讓她休息的勸告,都只會徒勞地耗費她的心神,耽誤她的時間。
他最應該做的就是閉嘴。
屋內的魏漁自然不會聽到寧澹的心聲,也不會閉嘴。
他盯了一會兒還在犯倔的沈遙凌。
遂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坐榻邊,倒頭躺了下去。
“那你忙,我睡了。”
沈遙凌大驚失色,立刻放下筆跑過去。
魏漁要是擺了,誰來幫她審稿子啊。
“老師,老師你不要閉眼啊老師
任她抓耳撓腮地催促,魏漁兀自紋絲不動,闔目躺得安詳。
好像沒長耳朵,根本聽不見一般。
沈遙凌慌張地圍著他碎碎念,一時之間再也想不起來稿子的事情。
窗欞擋住的屋外,寧澹眼睫一眨不眨。
愣愣地看著沈遙凌當真因為那人的一句話就立刻離開了書桌,不再伏案苦讀。
而是圍著那人打轉,百般軟話哄勸討好。
檐下風裹挾著未化的碎雪,卷進寧澹眼底,冰得不自覺抖了下。
他不明白。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得到魏漁的認可實屬不易,沈遙凌終于抱著最后一遍修改稿感激涕零時,已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