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篇文章的構架終于確定下來,但其中內容卻還有很多待完善之處。
比如想要說明地形,就必須配上輿圖,想要證明西邊還有許多廣闊的天地、重要的國家值得通商,就要拿出能證明它們富有肥沃的佐證。
雖然她需要的大部分佐證都可以從典籍中獲得,魏漁也為她一一指點了該翻閱哪些資料,但有些細節,卻是連出處都尋不著的。
魏漁沉吟。
“大偃現存的地學典籍大致可以分為幾類。研究某區域人民生活的記載、對邊境地區的描述、各位名家的行記游記、水文地理經注、東南海岸線的記載描述、包括州郡志名山名川志在內的地方志,以及,對外邦的記載描述。”
“你想要找的,偏偏是最后一種,最稀少,也最難尋。”
“一方面,大偃國富民豐,史官們也無意花費筆墨去記載窮酸小國,而另一方面,與外邦交際和來往最多之人全在深宮中,他們的言行記載,自然并非尋常人能看得到的,即便看到,也不可能公之于眾。”
“你唯一可指望的,只有鴻臚寺。”
魏漁指尖抵著下頜,慢慢道。
“西方有幾個臨近小國常年向大偃進貢,而記述、描繪這些入貢部族也是鴻臚寺的職務之一,據說,凡是描述風土人情及外邦地理分布的,都稱為風土記,而在描畫尚不熟悉的風貌時,則稱為異物志。
“其中有幾幅名作我只聽過,也未曾親眼見過,可供你參考,似乎叫做王會圖,還有,西域諸國入供圖。”
魏漁說罷,還是搖了搖頭。
“精力有限,你自己考慮。”
沈遙凌聽完也是一臉茫然。
即便是鴻臚寺有這些資料,她一個無關路人,又如何能夠隨便踏足,更遑論打開人家大門,堂而皇之地要求人家拿出珍貴書畫給她欣賞。
難道這些部分只能空置了。
其實,她要寫的也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文章,只是要用來說服父親的材料而已,確實不應該花費太多精力去強求細枝末節,糊弄糊弄也沒什么。
可是,沈遙凌不想糊弄。
更何況,若
能豐富這些資料細節,她的說服力就會大大提升,甚至有可能,父親不僅不會拒絕,說不定都要夸她幾句了。
雖知盡人事聽天命的道理,有些事情并不能一味強求,但沈遙凌心中還是難免掛記。
再次向魏典學道謝之后,沈遙凌心神不寧地同他拜別。
臨走前,魏漁起身送她,手心不自覺輕撫著一個木雕小象。
沈遙凌眉眼乖乖地,溫聲道“老師再會。”
又彎腰點點那個小象的腦袋“明天見。”
說完裹上厚厚的圍脖戴上暖兜,一搖一擺地出門。
魏漁微愣,定定在原地站了會兒。
直到院門闔上,才拿起小象,放到面前端詳,沉默須臾。
“聽見了嗎。”
栗色的眉眼稍彎,指腹撫了撫小象的頭頂。
魏漁對著手心的小木雕說話,像是主人疼愛著真正的寵物一樣。
“有人跟我們打招呼。”
沈遙凌轉身合上院門,正要離開。
余光卻透過晃動的竹枝,瞥見了什么。
后院的臺階上落滿白雪無人去掃,獨獨有一塊是干凈的,好像有人在這里待過一樣。
奇怪。
老師為何只清理后院的這一小塊。
沈遙凌晃了晃充滿學識的沉重的腦袋,不再多想,走出小巷爬上馬車。
這幾天整理資料有些辛苦,睡得也格外沉。
翌日一早,沈遙凌被推醒了,揉揉眼睛,看見若青有些慌張,說是母親找她。
能有什么事情
沈遙凌不解,洗漱一番后隨著若青來到母親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