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凌揉了揉額角,一陣頭疼。
太子從落轎開始便對寧澹格外親切,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與寧澹關系親近,他把寧澹當成心腹。
可是這樣做來,太子可以借著與寧澹的“親近”順理成章地拿走寧澹所有的成果。
比如,太子雖為西伊都護,但對飛火軍沒有統領權,但現在這般,即便是太子說要親自命令飛火軍,飛火軍看在寧澹與太子的“面子”上,也不會拒絕。
而對于寧澹呢,則是百害無一利,太子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踩低捧高,好似是對寧澹很寵信,實則是把寧澹架在火尖上,使寧澹成為眾矢之的。
太子往后若是得罪了誰,旁人看太子身份尊貴或許不敢計較,但難免遷怒到寧澹頭上。
今日的魏漁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沈遙凌溫聲勸道“老師,你、我、寧澹,我們三人一路結伴而行,就因為這樣幾句話與難得的摯友生分了,豈不是太虧老師有沒有想過,是有人在刻意挑撥。”
魏漁心如琉璃,哪里不知太子所言所行是在有意打亂他們這幾個人之間的聯系。
把人都拆散了,才更好掌控而已。
只不過,魏漁本就不喜寧澹,就樂意往他頭上撒氣。
魏漁把臉扭向另一邊“不認。誰跟他是摯友。”
沈遙凌心中發笑,忍住了,拉拉魏漁的袖子“好了好了,老師跟我是摯友,行嗎總之,未來不管發生什么變化,我們幾個共同經歷了那么多,才是彼此最值得信任之人。無論何時,都不能忘了這一點,不能對彼此心存猜忌。”
魏漁輕輕睞她,懶洋洋道“知道了。”
他稍作停頓,又輕聲問沈遙凌“你當真已經,對他信任到了這個地步”
沈遙凌輕怔。
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魏漁細細地看著她,目光像訓誡,又像是督導。
“在京城時,你明明并不喜歡他,這幾天你們卻很是親近。你莫要因為眼下環境貧瘠,又只有他一個男子對你窮追不舍,你就因為寂寞動了心,非卿不嫁。”
沈遙凌面色霎時臊紅。怎么被老師發現了,而且,還被老師教訓這種事。
什么非卿不嫁,她沒有,她不是。
但她也說不清。
在寧澹上戰場的時候,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丈夫,不自禁為他記掛。
在寧澹跟她說,他會因為能夠跟她去很多地方而開心時,她又好像看到了前世自己幻想中深深喜愛的那個人,忍不住靠近。
當這兩種形象同時融合在了寧澹身上,寧澹就好像變成了巫山神女,沈遙凌就如被沖昏頭腦的楚襄王,一時猝不及防,難以招架。
然而這種感情會持續多久呢
她心里也沒數。
沈遙凌只好對著魏漁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現在唉,更遠的事情,我也還沒想好,考慮那些,覺得好累啊。”
魏漁默默看著她,半晌,收回了目光。
不經意似的,視線掃過門扉。
“嗯。只要你不犯糊涂就行。去吧,我要睡覺了。”
沈遙凌點點頭,支支吾吾地離開。
帶著心事拉開門,忽然瞥見門后陰影處,寧澹直直靠著廊柱站著,不知站了多久,眼睫低垂,半遮住黝黑的雙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