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依依不舍地在海面上灑下最后一片清影,再過不到半個小時,新的清晨即將到來。
這個世界仿佛并不會因為一個名叫“簡青”的人的消失和死亡觸動半分。
說來可笑,簡青作為人類,他的同事、親人、朋友,竟然都不在意他,甚至圖謀計劃著怎樣才能把他身上的資源利益最大化。
只有怪物在意他。
在意他的生和死,笑和哭,愛和恨,喜悅與憎惡簡而言之,只有他在乎他的一切。
即使那是只怪物。
簡青又想起了他們擁抱的時候,火熱與冰涼的肢體相互接觸、像觸手一樣絞纏在一起。那種身體和靈魂契合相配的感覺,就像是兩半拼圖終于合成了一個完滿的圓
但顧流明終于開口了“簡青,我把我的心給你了。我不能離開深淵,你帶它走吧。”
簡青愣了愣,低下頭心臟
在那一剎,簡青仿佛聽見了胸膛中那顆形如惡魔果實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砰砰,砰砰。
一下一下,有力的、健碩的、健康的
那是顧流明的心臟,也是他的心臟。
簡青的神色頓了一下,看向顧流明“當真”
顧流明看著他的眼睛,點頭應答“嗯。”
他要放他走了。
他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把他強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害怕看見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己、逃離他、拋棄他
如果可以,他希望簡青過得好。
沒有他的打擾,也許簡青會生活得更快樂,更自由。
自那刺中愛人心臟的一刀后,怪物終于無師自通了疼惜和成全。
在離開深淵的時候,簡青迎著獵獵風聲,聽見他的聲音對自己說“簡青。”
而下一句,被輕風吹散。
“不必記得我。”
簡青乘上了當日開往南美洲的郵輪。
站在甲板上,面前的大海遼闊至極,一直延伸到天邊,與剛出的日輪相接,水光粼粼,淡藍的海水都染上橘黃的金色。
簡青登上了星網,查閱了一下自己的公民身份
果不其然,在自己被帶進異種研究院之后,他和顧流明的公民身份就徹底從星網中抹除了,除了身邊的親人朋友和同事之外,也許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還有他這么一號人存在。
當初聯邦算不上厚道的舉措現在反倒是方便了簡青。
他的賬戶上仍然留有很大一筆金錢,足夠他富足的過完下半輩子,也方便了他在南美洲再造一個身份。
天高海闊憑魚躍,海風浩蕩,咸濕的氣息吹拂在面龐,灼熱的風都充斥著自由的味道。
與此同時,在距離海岸不足三百公里的深淵中,緩緩沉入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塔納托斯目送著愛人遠去,再一次回到了深淵中,像是在印證一次又一次循環的命運。
一個月后,戈爾加山地賽道中,拉起了巨大的比賽橫幅。
道路兩旁站滿了穿著清涼的男男女女,各色人種混雜在一起,不同的語言如同交響樂一般奏起,幾乎響徹天際。
這是一次山地越野摩托比賽,戈爾加山是一處巖漿巖構造的山體,擁有落差高度五十米左右的天然賽道。黑色的巖漿巖鋪陳在道路上,形成一個u形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