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見吉時差不多快到了,用一種復雜的、帶著憐憫的目光望了一眼簡青,很快離開了。
倉庫的門被人從外合上,沒有李長青的允許,也許不會有人來這里救他。事情到了這種危險的時刻,簡青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下來。
原本混亂一片的腦中也隨著沉靜,思緒慢慢地清晰起來。
那些紛繁雜亂的念頭和猜測、愛恨糾葛與別扭大鬧,都在這一刻揮之腦后。
他的腦海之中,只剩下了一襲穿著紅袍的頎長身影。
簡青的心在告訴他
我想見祂。
在這個荒謬的世界之中,似乎只有謝關山給予他的情感是真實的。
這種安心可靠的感覺和血肉至親之間的相連并不一樣,如果說家人的情感是港灣,那么,謝關山就是他的船。
如此合適、量身打造的一艘船。
祂仿佛能明白他所有的想法、洞悉他的猶豫、理解他的需求。
祂如此可靠,以前那些讓簡青覺得窒息厭煩的凝視變成了無孔不入的關切,只要他需要,祂就在身后。
神祇的情感純凈而澄澈,如同一泉清澈的湖水,不需
要用力猜測,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它捕捉。
他很想見到祂。
可祂還沒來。
簡青抿著唇,繃直手指,努力地去觸碰原本觸手可及的那塊骨牌。
記憶中的骨牌上面還殘留著謝關山的溫度,即使沒有作用,也能讓他無比安心。
然而,簡青的嘗試卻沒有成功。
簡青不知道李長青在燃燒著的線香里面到底放了一些什么東西,讓人頭暈目眩,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原先很簡單的動作對于現在的簡青而言,簡直難如登天。
他努力的嘗試了兩次,不僅沒有碰到那塊骨牌,還不由自主地朝前方跌去,摔得頭暈眼花。
簡青病態的蒼白臉龐上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紅,他緊緊抿著唇,垂著眸看向地面。
極限收窄的視野驟然變得昏暗,周遭明亮的火光也不能照亮分毫。
他連站立的姿勢也難以保持了,現如今,只能用一個跪坐的姿勢,勾著頭看向地面,以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
外面的天仍然黑暗,看不到一線光芒。
簡青低著頭,一個不好的猜測涌上心頭。
既然是為家仙娶親,那么,李長青一定會選擇一個吉時,將簡青“獻給”那位家仙。
嫁娶時間一般在黃昏之后,如果他的感知力還沒有遭到破壞的話,那么,簡青猜測,再過一小段時間,那位家仙就該降臨了。
因為無法獲知確切的時間,這一小段時間就顯得異常難熬。
簡青勾著頭,默默地在心里立下了一百個數。
99。
98。
這一百個數數完之前,謝關山如果沒能出現,那么,他今天極有可能徹底折在這里了。
簡青不會相信李長青的鬼話。說什么如果家仙看不上他的話,那么可能會放他回來。
簡青沒忘,在成為家仙之前,這位庇護村里的“神”是一只黃鼠狼。
它怎么可能讓到手的獵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