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科夫列維奇。
阿利鐸的國寶,教科書里總被學生誤以為已逝之人的數學大家。二十一年前他拒絕了馬緹契卡獎后,就幾乎從數學界里銷聲匿跡了。
若非偶爾還會有很高深的論文刊登出來,大概數學界都要與學生們一樣,以為他早已沒了。
現在他站在景長嘉面前,連景長嘉都有一瞬間的怔楞。
雅科夫列維奇可不管對方的反應,見了面,自我介紹過了,那就該講正事“你論文第十三頁的第一個代數秩公式”
景長嘉完全沒想到,他站在門口就開始說論文,連忙開口打斷他“雅科夫先生,您先請進。”
雅科夫列維奇皺了皺眉,跟著他走進了小別墅里。
可進門之后,他又站在門口不動了。亂糟糟的眉毛差點因緊皺的眉頭而相連。他環顧著室內的一切,問景長嘉“換了這么舒適的環境,你怎么能潛心做數學”
景長嘉聞言,忍不住仔細打量了雅科夫列維奇兩眼。
這位充滿傳奇性的數學大師,是一個粗看覺得有些邋遢,細看又覺得清瘦得有些過頭的老人。洗得沒有版型的老舊襯衣如同一件舊罩袍籠罩在他身上。拎包的手臂伶仃,爆起根根青筋。
他成名于三十多年前,藏形匿影二十一年,現在也無非只是快要六十的年紀。可看著他的外表,卻覺得他早就老了。
但再看他那雙眼睛,又有著與外表全然不同的清澈銳利。
“雅科夫先生,您知道我搬家了。”景長嘉引他到沙發坐下,“喝牛奶還是咖啡”
“為什么沒有茶”雅科夫列維奇問完話,又回答他的問題,“威爾遜告訴我的。”
“您認識威爾遜先生”景長嘉有些驚訝,“沒想到你們會是朋友。”
“不是朋友,只是認識。威爾遜的霍奇猜想方向有問題,他解不出來。”雅科夫列維奇說。
實際上,他原本并不想去找威爾遜。他與威爾遜在霍奇猜想上意見不合,因此還鬧了些不愉快。只是拜姆林死活不肯幫忙,滿嘴都是“你要找ujiu,你就自己去找。”
逼得他只能去問威爾遜。
若非阿利鐸的冬天太冷,若非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存機票錢。他何必去找威爾遜一張機票飛抵頓涅瑟斯,直接去數學系就能找到人。
想到這里,雅科夫列維奇舒展開的眉頭又糾結了起來“你的bsd定理論文的第十三頁第一個”
“雅科夫先生,您還記得我在第十三頁寫了什么”
“當然,”雅科夫列維奇看著景長嘉理所當然地說,“你的論證邏輯很優美,會有人記不住嗎”
景長嘉第一次在面對數學問題的時候,產生了一點心虛。
他當然記得自己都寫了什么,但精準到某一頁的某個公式,他也沒那么容易想起來。
“您稍等。”景長嘉說完,起身走到書房,將自己剛寫完的那篇b
sd定理的教學論文拿了出來,循著記憶往后翻了好幾頁,才問道,“您是說這條公式嗎”
雅科夫列維奇皺著眉頭看了半天,卻反問他“你寫這個做什么”
“主要是寫給學生們看的。比較容易看懂。”景長嘉說。
雅科夫列維奇不贊同地搖搖頭“浪費時間。數學會的就是會,不會的你掰碎了給他也不會。你的時間更重要。”
“那作為一個老師,在這上面我和您的意見有些不一樣。”景長嘉笑瞇瞇地,“我們來討論這個代數秩的問題吧。”
封照野進門的時候,看見得就是一個沒見過的外國老頭與景長嘉分坐兩個沙發,爭論得面紅耳赤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