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廊中段,顏浣月將裴暄之交接給蘇、寧二人后,便將書裝入藏寶囊,立即往心字齋趕去。
這會兒晚課未下,韓師姐恐怕還在心字齋解疑。
她剛進了心字齋的院子,就見夜幕中暗波浮白的玉蘭花樹下,韓霜纓坐在今晨顧玉霄的位子上,一旁立著個掌燈的薛景年。
而顧玉霄正在心字齋門檐下的長凳上坐著,正在對一個同門師弟講解著凝氣守神的規則,邊講邊在自己眉心和中府穴處點著。
一見她來,薛景年涼颼颼地說道“怎么掌門勸你別同虞師兄退婚勸了大半天才放你回來”
顏浣月一邊往玉蘭樹下走,一邊說道“天衍山雨雪過境之前許是都得提前給你支會一聲”
薛景年神色微涼,蹙眉問道“你什么意思”
顏浣月說道“不該你管的事兒你倒是撲騰得歡,此時不在虞照身邊推杯換盞地慶祝,到這里來又想做什么”
薛景年一把拂開袖上飄落的花葉,笑道“心字齋又沒禁止我來,我為何不能來”
他沒臉沒皮,顏浣月懶得跟他打機鋒,至韓霜纓椅邊掐訣道“韓師姐。”
韓霜纓起身頷首見禮,復又坐回椅上。
落在扶手上的五指緩緩一伸,被薛景年拂落的玉蘭花瓣翕然騰空而起,攜著一陣極為強勁的力道直朝顏浣月心口飛去。
顏浣月下意識運氣緩止篇迅速踏空向后翻騰了一圈,憑借月色反光,單腳落到百步之外的苗圃中的一片僅容一足站立的空地。
花葉潛入苗圃中貼地疾馳而來。
檐下顧玉霄揚聲道“顏師妹你小心點兒,那是舍字齋種的丹道課業,若踩壞了一株,小心他們集體給你投毒。”
花瓣眨眼間輕輕拂上裙擺,顏浣月“嘭”地被震到心字齋院墻上,撞得心肺動蕩,不禁捂著胸口干咳起來。
韓霜纓頗為嚴苛地說道“方才能躲得過一次,不錯,這一次,不行。”
白色花瓣侵襲而來,顏浣月顧不上腔中震蕩,飛身往墻上一躍,再急速翻身下躍,手中虛空一握,一把橫刀映著明月寒芒,劈空斬向花瓣。
盡管她已做到最快,甚至還未待落地便已經念咒、掐訣、運轉靈力、召喚出橫刀并舉起雙手破空斬去。
可那片玉蘭花瓣在被寒芒斬開的最后一刻還是慢條斯理地飄了開來,瞬息之間輕拂刀身,她的雙臂被這一拂震得麻痛不堪。
刀差點從震顫的十指脫離,她忍著震動,死死握住手中的刀,仍舊試圖給出一擊。
花瓣卸了力道,委頓于地。
韓霜纓不帶感情地評價道“反應倒快,這回沒扔了刀跑開,不錯。”
顏浣月稍有些落寞,縱是她加了三年修煉、三年被困的領悟在其中,也還是太弱了。
不過她也不是貪功冒進之人,許多事是急不來的,也不能只與別人比較,越心急越對比越焦慮,越焦慮反而會失了敏銳、潰于朝夕,易拖累自身。
橫刀消散,她雙臂骨肉血脈仍泛著麻痛,呼吸時胸腔一陣陣泛疼,她從藏寶囊拿了一顆藥吃下,順手也將守元丹喂進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