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盈,真是長大了,總盼著你到云京去看看,怎么一直不見你來是不是心里怨著我們那片地方”
這罪過可就大了。
顏浣月禮貌地笑道“是想去來著,您沒請過,虞師兄也不愿帶我去,我怎好唐突。”
張夫人那雙瑩白的手僵了僵,就連指上赤靈石戒指上的光也好像凝滯了。
只是片刻之間,她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落到顏浣月手上,她整個人似乎真的傷心欲絕一般。
“往日多次讓十二郎帶你回來看看,我也好親自照顧你幾天。
可他心里有你,總說怕你到了云京傷心,不如成親時回來,喜事臨門,你也不會過度傷懷,因此我也沒敢命人來請,早知你心里也想去,我是親自上門也要帶你回去的。”
顏浣月神色淡淡地看著這個風采依舊的女子,前世她到云京后,這女子閉門多日也未曾出來見她,只說是怕見了傷心。
而今倒是顧念起她傷不傷心了。
一方素帕遞了過來,一道清冽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輕聲安慰道“伯母莫要太過傷心,妝都哭花了,擦擦吧。”
張夫人忙抬手沾了沾臉上的淚珠,放開了顏浣月的手,接過那方素帕輕輕擦拭著臉頰,紅著眼睛看向一旁還披著斗篷戴著兜帽的少年。
膚若薄瓷,眸漾春水,果真是一個看似清澈純然的魅骨妖童1。
他的輪廓有些像他父親,但又不全相似,沉疴之身已是如此模樣,若非病重,不知會是何等顏色。
果真是可為禍一世的災殃之物,能撿拾十二郎不要的東西,也算是他的福分。
張夫人的目光又越過裴暄之,落在風流倜儻、端方雅正的虞照身上,這是最令她驕傲的兒子,她心底不免柔軟了幾分。
她不著聲色地收回目光,仰頭看著比她高了不少的裴暄之,一邊拭淚,一邊說道
“唉,這便是暄之了吧,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模樣,你顏姐姐重義自愿許你,是我們虞家沒有福分,你”
說著又捂著帕子低頭掉眼淚,眼淚滴在繡鞋邊,保證不讓其滑過臉上的粉。
虞寄松坐在客位上,仰頭向首座高
椅上的裴寒舟一拱手,頗為動容地說道
“前輩莫要怪罪,我這夫人向來心軟小性,為著您家公子找回,又為著浣月之義,來的路上就哭了幾回,說到底,是我們虞家無福啊。”
裴寒舟雙手掐子午訣靜靜地坐在首座上,神色清冷,語氣甚是涼薄地說道“虞家無福我看虞家是最有福的。叫你夫人坐吧,今日你們是來哭的,還是來說事的”
虞寄松面色有些難堪,重重咳嗽了一聲,立在裴暄之身邊正哭得傷心的張夫人立時嗚嗚咽咽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坐在陪椅上的許逢秋有些頭疼,掌門師兄的性子向來如此,很不好得罪,也不好說話。
不過虞家兩口子也是的,師兄分明去了信只讓他們有個答復便是,誰知他們竟大箱小箱地帶著禮物撲了過來,生怕來遲了這事兒便要有什么變數一般。
他看了一旁淡定喝茶的二師兄尹恕,眼見對方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明擺了沒有說話的意思。
他只能硬著頭皮打破這尷尬的場面,對著三個晚輩說道“你們也都坐,都坐,吃點心,吃點心。”
“是。”
裴暄之與顏浣月坐到陪位末二位,虞照坐在客位末位,三人恰好相對。
裴寒舟當著她的面與虞氏夫婦確定退婚之事,虞寄松也順便將云京如今的情況向他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