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黃昏將近,又開始飄雪時,她才慢慢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傅銀環身邊跑去。
她探了一下傅銀環的鼻息,怔了一下,便將傅銀環翻過身來,去翻找他身上的藏寶囊和其他物件。
翻完東西之后,起身就要走。
顏浣月見這架勢,傅銀環前世獨自被雪掩埋的事大概便是如此發生的。
可傅銀環的東西,她顏浣月也是要奪的,就算以她的修為,所布陣法不一定能完全制得住譚歸荑。
但若譚歸荑要硬闖,重傷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今日這陣法是為了在有變數時,拼上半條性命重傷傅銀環并誅之的。
今日傅銀環好生躺在那里等著她,希望譚歸荑經過今日心頭重創之后,能珍惜性命,盡快放下東西離去。
顏浣月掐下原本就繞在指尖的法決,剛爬上山坳的譚歸荑瞬間被一陣威壓拍入山坳深處,濺起一片雪沫。
巨大一聲悶響,譚歸荑躺在深深的雪坑中,嘴角溢出一縷血絲,捂著嘴咳嗽不止。
譚歸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后的隱
蔽者,卻不想竟還有人埋藏在此。
風雪黃昏格外蕭索凄冷,她從山坳深處爬著站起來,仰頭看著蒼茫大山。
“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布陣我今日無意相擾,有何要求,盡管道來。”
寒煙四溢的大山中,有一道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隨風飄來,撿拾一些應得之物,還請道友方便。3”
這聲音聽著古怪,不知是男是女。
一個藏在深處在此設陣等著獵物往進跳的獵人,呵,什么應得之物,不過也是想占點便宜罷了。
沒連同她一道陣死在這里,撿拾她的東西,恐怕修為并不敵她。
可譚歸荑今日損了十年壽命已是有些恍惚,如今已不想再過多耗損,她將傅銀環的東西留在雪坑中,嘗試著往山坳上爬。
這次再未受到阻擋。
譚歸荑裹著一身風雪,頭也不回地飛速往暮色漸濃處離去。
料峭山石上,雪塊簌簌而落。
等待了許久的顏浣月站起身來,掐了一個法訣,原本被雪浸濕的霧粉衣裙霎時間若煙云一般獵獵浮動。
她輕輕踮起腳尖,從山腰翩然滑落,掠過枯樹林被北風磨煉得脆弱干枯的樹梢,落到傅銀環身處的山坳處。
她此前就是在這里找到了傅銀環。
只是她現在心底還有一個疑惑,傅銀環還活著,陸慎初為何就這么走了,譚歸荑也一點兒都不在意了呢
她俯下身子,冰涼的食指按了按傅銀環已經略顯冰涼的脖頸上。
沒有脈搏。
她并不意外,收回手去將譚歸荑從傅銀環身上搜出來的東西都收入藏寶囊中。
取出那個在神使仆從身上拿到的掌心大的小木匣,一把提起傅銀環,隨手扔了進去。
正躺在匣子里啃木頭磨牙的胖老鼠安逸地抖了抖胡須,被這突然砸進來的龐然大物和令鼠不適的寒氣驚了一下。
“吱吱吱吱吱吱”
顏浣月倒了一把米進去,說道“你可不能啃他的肉,等明年春天回暖了,我再放你出來得自由。”
胖老鼠“嗖”地一下躥到米堆前狼吞虎咽,胡須抖啊抖,這里有永遠吃不完的東西,恣意得簡直不是一分半點。
傅銀環假死期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夢似真似幻,他靜靜地看著夢里的一切,好像自己在經歷,也好像只是旁觀。
就在這場大雪之中,他恢復神智之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虞照的那個小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