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跟標榜仁義、推崇圣人的儒家不同,道家講究的是「圣人無名」,是故從來不推崇圣賢。
“夫子所言極是。”蒙仲拱了拱手。
隨后,師徒二人再次將話題兜回了「儒家」以及「巧偽」這兩方面。
期間蒙仲對莊子說道:“因舊日不可追,我道家思想恐難適用于當前這個世俗,而此時,儒家提倡‘禮制’,用‘禮制’來約束世人,學生以為,亦有可取之處。……昔日伯樂馴馬,因馬王桀驁不馴,是故其余馬群亦不屈服。當時有二人給伯樂獻計,一人說道,在馬群面前將馬王殺死,群馬就會畏懼,乖乖順從。而另一人則說道,只要給馬王強行套上枷鎖,時日一長,馬王與群馬就會順從。……夫子以為,是殺掉馬王好,還是給群馬套上枷鎖好?”
莊子深深看了一眼蒙仲,他當然蒙仲這則寓言暗指的就是法家與儒家。
從本心來說,他當然覺得釋放馬群最好——這即是道家思想,但在“道家不適用于當前世道”的情況下,單單就法家與儒家相比較,莊子不得不承認,還是儒家的「禮治」更好一些。
畢竟,別看法家與儒家都是為了維護國家的穩定,但法家的本質是脅迫、是震懾,是「使人畏懼」,而儒家的「禮治」,無非就是用仁義禮德來約束世人——一個是被殺掉,一個是被抹去棱角,若在這兩者當中選,莊子也只能選擇儒家了。
當晚,莊伯得知今日莊子與蒙仲在正屋內辯論,便在服侍莊子時笑著問道:“夫子,您覺得蒙仲此子如何?”
莊子沉思了片刻,提筆在竹牌上寫道:甚為睿智,非比尋常。
見莊子竟然給予蒙仲如此高的評價,莊伯感到頗為驚異,驚異之余,他便他將這幾日打聽到的有關于蒙仲的事,通通告訴了莊子。
比如蒙仲生時便有異相,不哭不鬧,異于常人。
再比如,蒙仲在其蒙氏族內的鄉塾學習時,就頗為好學,小小年紀就已經將《論語》讀完了。
聽到這里,莊子恍然大悟:我說這小子對儒家思想怎么那么了解。
想到這里,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盡管今日通過與蒙仲的交流,使莊子不得不承認,儒家的“巧偽”可能也有其可取之處,但他還是本能地抵制儒家。
但問題是,如今除了道家思想外,就屬儒家思想對蒙仲的影響最大,這讓莊子有點擔憂。
若是他莊周盡心盡力,最后卻教出一個儒家弟子,那豈不是叫世人笑掉大牙?
想來想去,莊周決定教蒙仲除道家以外其他學派的知識,希望以此淡化蒙仲對儒家的好感。
可是,該教哪家的學術呢?
捋了捋髯須,莊子心中有了主意。
名家!
即教他摯友惠施的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