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讓笑著說道:為舊君主而去殺新君主,這是極其敗壞君臣大義的做法。我欲殺趙襄子為智伯報仇,就是為了闡明君臣大義,并不在于是否順利報仇。我若委身于趙襄子,做了人家的臣子,卻又在暗中陰謀計劃刺殺人家,這就等于是對君主有二心。我今天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即是為了使后世天下懷有二心的人臣羞愧!
得知豫讓這番話后,趙襄子更加敬重豫讓的為人,命衛士不得泄露他的行蹤,更加小心翼翼地躲避豫讓。
然而,豫讓花了很長時間、用了很多精力,仍然還是打聽到趙襄子的行蹤,躲在趙襄子必經之路的一座橋梁下。
遺憾的是,豫讓的第二次行刺,還是沒有成功,據說是豫讓的殺氣驚動了趙襄子的坐騎,讓趙襄子下意識就想到了豫讓:“肯定還是豫讓。”
于是,趙襄子命衛士到橋下搜尋,果然找到了豫讓,并再次將其捕獲。
本來趙襄子并不想殺豫讓,但又擔心豫讓一次又一次地來刺殺他,再加上從旁衛士的勸說,他最終還是決定殺死豫讓。
然而在他下令殺死豫讓前,豫讓提出了一個懇求,即希望趙襄子脫下身上的袍子,讓他用利劍將袍子毀壞,豫讓表示,這樣的話,縱使他不能殺死趙襄子,但也能對智伯有所交代了。
趙襄子憐憫于豫讓的忠義,便脫下了袍子命衛士交給豫讓。
隨后,豫讓在用劍砍爛了趙襄子的袍子后,大喊一聲「我終于可以報答智伯了」,隨即引劍自刎。
趙襄子憐憫其忠義,下令將豫讓厚葬。
至此,豫讓成為了天下義士的榜樣,留名青史。
至此,「君憂臣牢、君辱臣死」,便成為了天下義士乃是義臣的信念。
正因為如此,當這名叫做牟肖的俠勇試圖挑戰蒙仲而報復蒙仲對薛公田文的“羞辱”時,縱使是趙國的臣子們,亦微微點頭,用贊賞的目光看著牟肖等俠勇,甚至于,用略帶輕蔑的目光,看著至今仍然沒有做出表態的蒙仲。
也難怪,這就是當世對于「義」的定義與風俗。
不得不說,這些趙國的臣子們,他們與蒙仲非親非故,當然不會為蒙仲說話,此時出面勸阻的,只有肥義,因為肥義唯恐蒙仲被田文的那些俠勇傷害到,畢竟他還希望著蒙仲日后繼承他的衣缽,盡心輔佐趙王何呢。
想到這里,肥義提高聲音了聲調,對薛公田文說道:“薛公,您是天下聞名的齊相,竟要與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計較么?”
見是肥義開口,薛公田文那繃緊的面龐稍稍松了松,只見他輕笑著說道:“肥相言重了。……田某豈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一名少年計較呢?只不過這名少年幾番出言羞辱在下,在下的門客咽不下這口氣罷了。……我的門客欲為我討回這口氣,我又怎么能阻止他們呢?不過肥相放心,田某保證不至于傷害到這名少年就是了。”
說到這里,他轉頭對牟肖說道:“牟肖,在這宮殿之內,行兇傷人萬萬不可,不過,以劍術切磋,為在座的賓客增添幾分興致,這倒無妨。”
聽聞此言,那牟肖頓時會意,在舔了舔嘴唇后,沖著蒙仲叫嚷道:“小子,你聽到了吧?我不傷你,不過與你切磋劍術而已。……你不是曾率五百名士卒夜襲數萬齊軍且取得勝利么?想必武力不俗吧?可有膽量與我輩切磋切磋?”
“薛公……”
肥義忍著心中的不快,還要勸說,卻見奉陽君李兌笑著插嘴道:“肥相,只是切磋切磋,這又無妨?蒙司馬率五百兵而破數萬齊軍的壯舉,老夫雖有所耳聞,但終歸不曾親眼見過,如今正好趁機機會讓老夫見識見識。……安平君,您覺得呢?”
安平君趙成看著蒙仲,冷哼一聲,假惺惺地說道:“奉陽君所言極是,老夫亦想見識見識蒙司馬的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