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待蒙仲仔細思考趙賁、廉頗平日里的性格與言行舉止,他覺得還是第一種猜測的可能性更大,即趙賁、廉頗二人的確是在營內設下了埋伏。
“撤!”
在思索了片刻后,蒙仲正色說道。
“啊?”聽聞此言,華虎與穆武面面相覷,有些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撤?”
只見蒙仲點點頭,輕笑著說道:“既然趙賁、廉頗二人讓麾下士卒在營內設下埋伏,這就意味著其麾下許多兵卒今晚注定難以得到充足的歇息,如此一來,我軍的目的已經達到,還留在此地做什么?……今晚就到此為止,我等早早返回營寨歇息吧。”
華虎與穆武釋然地點了點頭。
在蒙仲的命令下,今晚的騷擾計劃被終止,約兩千余名叛軍悄悄撤離。
然而在撤軍之前,蒙仲卻深深看了一眼趙豹軍的軍營,眼眸中流露出幾許深思之色。
就像廉頗所猜測的那般,蒙仲這些日子強勢地反制對面的王師,無論是前幾日在天亮前襲擊趙豹軍的軍營,亦或是在昨晚反過來伏擊廉頗軍,目的其實是為了震懾對面的王師士卒——只有讓王師的士卒對他蒙仲麾下的軍隊抱持畏懼,他蒙仲的騷擾之策才能順利施行;否則,倘若王師士卒根本不將他蒙仲放在眼里,難道蒙仲還得幾次三番冒險襲擊對面不成?
要知道,但凡偷襲,皆有風險,很有可能就像昨晚的廉頗那般被敵軍反制,若是有選擇的話,蒙仲當然傾向于更加穩妥的、能削弱敵軍的辦法,比如那招“疲敵之計”。
『是趙賁……還是廉頗?不管怎樣,他二人當中肯定是有一人識破了那日我在天亮前襲營的用意,意識到我當時是不得不為之,是故今夜這才設下這招計策,引誘我前往襲營……我若不去,待時日一長,則其麾下的士卒就會漸漸擺脫對我軍的畏懼,日后待我再施行疲敵之計,恐怕就難以像眼下這般有效……呵,說是誘敵,實際上這是向我下挑戰書了啊……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必要就順從了你二人的心思,您兩位就慢慢等著吧……』
想到這里,蒙仲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容,率領其麾下叛軍撤離了,撤回了群丘一帶的軍營。
這就苦了趙賁、廉頗二人以及他倆麾下那在營內設伏的士卒們。
近幾日,待蒙仲所率領的叛軍騷擾王師的營寨時,一般都是間隔半個時辰騷擾一回,偶爾也有半個時辰內騷擾兩回的,但今日似乎情況有點特殊,自從叛軍在戌時二刻前后騷擾了第一回之后,就再沒有了動靜。
趙賁、廉頗二人對此頗為驚疑。
他們可不知道這會兒蒙仲其實早已經果斷地率領叛軍撤離,以至于二人此刻正在帳內神情嚴肅地分析著這件事,猜測著叛軍突然間停止對其騷擾的用意。
“那蒙仲,莫非是在試探我等?”
趙賁狐疑地猜測道。
聽聞此言,廉頗亦是附和地點點頭:“那蒙仲詭計多端、心計深沉,想必是看出了些端倪,是故故意叫士卒藏匿聲響,暗中窺探這座營寨的虛實,尋找破綻……我等當耐心等待。”
“唔!”
趙賁深信不疑地點著頭,與廉頗一同警惕地等待著,等待著那蒙仲耐心消失,最終對他們發動夜襲的那一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轉眼就到了子時前后,起初還能沉住氣的趙賁、廉頗二人,亦越來越沒有耐心。
那蒙仲……怎么就不來襲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