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段干崇笑著說道:“這有什么?一并來我府上住下即可。我段干氏不敢說殷富,但足以招待賢弟諸人。”
說著,他死活不肯讓蒙仲幾人住回驛館,還派家中的仆從到驛館請來武嬰、華虎、向繚與跟隨而來的二十名宋兵,蒙仲實在抵不住段干崇的熱情,以至于最終一群人皆住到了段干氏的府上。
還別說,段干氏仗義好客,自其先祖段干木起便是如此。
數日后,段干寅請來了田子方的后人田黯以及公羊高的兒子公羊平,將這兩位介紹給蒙仲。
待得知蒙仲乃孟子的弟子后,田黯與公羊平對待蒙仲都極為熱情。
田黯是段干寅的同輩,蒙仲得喊一聲師叔,而公羊平,論輩分則比蒙仲高兩輩,蒙仲得喊其一聲叔公,二者皆是西河之儒一脈的賢者。
值得一提的,當得知蒙仲竟是莊子、孟子兩位當今大賢的弟子后,田黯興致勃勃地對蒙仲說起了他先祖田子方的師承。
不錯,田子方亦是道儒兩家弟子,他的儒家老師是孔子的高徒子貢,而道家老師則是魏國的賢士「東郭順」,人稱東郭順子。
正因為先祖的師承特殊,田黯自身亦兼習道儒兩家學術,與蒙仲聊地最為投機。
幾番談聊下來,田黯、段干寅、公羊平幾人皆對蒙仲這名后輩倍感滿意,約定由他三人出面請見魏王遫,在這位魏國君主面前推薦蒙仲。
不得不說,在了解了蒙仲此番前來魏國的目的后,田黯、段干寅、公羊平都能猜到蒙仲希望暫時在魏國出仕的目的,即希望穩固魏國與宋國的盟約——畢竟蒙仲、蒙遂等人并不信任田文。
對此,田黯、段干寅、公羊平三人并不介意,相反,他們倒是更傾向于蒙仲能在他魏國出仕,畢竟蒙仲亦是儒家弟子,他若是能在魏國取得一席之地,這對于西河儒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畢竟,西河儒門雖然人才輩出,但大多都是經濟博學之士,很少出現懂得帶兵打仗的將才,這也正是西河儒家的影響力始終無法滲透到魏**隊當中的原因——實在是培養不出孟儒正統那邊像田章那樣的名將。
而如今蒙仲的到來,正好補上了西河儒門的短板。
轉眼便到了十二月,就當蒙仲在段干氏的府上,與田黯、公羊平等人談論學術時,魏國的國相薛公田文,也已按照他此前的承諾,帶著宋國使者李史請見了魏王魏遫,且幫忙勸說魏王與宋國結盟。
就像蒙仲看待田文的那般,田文確實是一個非常記仇的人,當初因為差點死在秦國,以至于他后來逃出秦國后,便竭力促成了齊、魏、韓三國伐秦一事,即田章攻破函谷關那回,以此報復秦國。
而現如今,齊王田地誣他為叛臣,還在齊國下詔削去了田文的爵位,這亦讓田文懷恨在心,因此此番倒也是頗為盡心的幫助宋國。
在田文的勸說下,原本并不希望與齊國鬧僵的魏王魏遫,最終還是答應了與宋國結盟一事。
不得不說,宋王偃以偌大薛邑贈予田文,倒也不至于打了水漂。
促成魏宋結盟之后,田文得意滿滿地邀請李史到他府上赴宴,連帶著也邀請了蒙仲幾人。
這當然不是他準備與蒙仲幾人真正化解恩怨的善意訊息,只不過是他想在蒙仲等人面前顯擺一番,亦表明他在魏國的影響力而已。
然而,蒙仲等人此番并未赴宴,這讓田文感到有些不喜。
在宴席中,他詢問李史道:“李大夫,蒙仲幾人為何不來赴宴,難不成看不起我田文么?”
李史隱約也知道田文與蒙仲之間的恩怨,甚至也猜得到田文邀請蒙仲絕非出于善意,但他卻不好直說,便推脫道:“薛公誤會了,非是蒙兄弟不來赴約,而是他們目前并不在驛館。”
“不在驛館?”田文狐疑問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