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雎心下暗暗想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仿佛若有所思的昭雎,司馬錯輕笑著問道:“昭大夫若有所思,莫非是老夫有所疏漏?”
“啊?”昭雎愣了一下,旋即不動聲色地說道:“慚愧,在下對這一帶其實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方城一帶的情況,差不多就如國尉所繪的這份行軍圖。”說罷,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倘若在下想到什么,一定會稟明國尉。”
“……”
司馬錯深深看了一眼昭雎,旋即笑容可掬地說道:“到時請務必要指出老夫的疏漏。”
其實司馬錯看得出來,昭雎肯定是有什么隱瞞,畢竟前一陣子,這個昭雎也是強烈反對楚國與他秦國聯手討伐魏韓兩國的,因此他對這個昭雎也不是很信任。
但沒有辦法,昭雎是現如今楚國為數不多拿得出手的將領,縱使司馬錯猜到他可能別有意圖,也只是暫時假裝不知——只要昭雎不做得太出格,他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否則他還能怎么辦?
軟禁昭雎,代為接掌那十萬楚軍?
那些楚軍根本不會聽從他司馬錯的命令。
唉,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吶。
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昭雎,旋即又瞥了一眼白起,司馬錯亦忍不住暗自嘆了口氣。
但相比較,比起昭雎,他眼下還是更相信白起,畢竟他與白起只是私人矛盾,且白起也不至于將私怨帶到國家大事上,但這個昭雎嘛,他就未必了——天曉得這個昭雎可曾在心中暗暗祈禱他秦軍戰敗。
想了想,司馬錯正色說道:“關于針對方城的戰略,老夫似這般打算,先嘗試看看能否搶收方城一帶的稻谷,成則成,不成則放火焚之……但無論如何,待十月中旬時,即要對方城展開全面進攻,務必要攻下這座城邑,兩位對此可有異議?”
聽聞此言,昭雎連忙拱手說道:“大王命在下一切聽從國尉的指示,國尉且吩咐便是,在下無有不從。”
而白起那邊,則干脆懶得回答司馬錯,畢竟他的軍隊都留在宛城,攻打方城與他沒有什么關系。
他在這邊只為兩件事,第一,確保司馬錯不至于因為小瞧蒙仲而慘敗在后者手中,第二,即等著看司馬錯的笑話。
見白起不理會自己,司馬錯這會兒倒也不生氣,遂轉頭對昭雎說道:“搶糧之事,老夫有意叫我麾下秦卒出面,并且老夫也有意想借此機會,試探試探方城的虛實。不過,老夫希望昭大夫做好進攻方城的準備。”
聽聞此言,昭雎連忙表示道:“國尉放心,在下一定在十五日之前,叫我麾下楚軍做好攻打方城的一切準備。”
“那就好。”司馬錯輕笑著結束了今晚的軍事會議。
當晚,方城魏軍并沒有襲擊秦楚聯軍,以至于秦楚聯軍空守了一晚。
對此,司馬錯亦感到頗為意外。
在他看來,方城既然事先焚燒了方圓幾十里內的樹林,其用意無非就是妨礙他秦楚聯軍在短時間內建成營寨,而從兵法的角度來說,即是為偷襲他秦楚聯軍創造機會。
否則,難道只是單純讓他秦楚聯軍多花幾倍的精力建造營寨么?這有什么意義?
一味地防守,注定只有死路一條,司馬錯不信對面的蒙仲不曉得這個道理。
從白起對那蒙仲的推崇來看,司馬錯不認為那蒙仲會犯下這種疏漏。
換而言之,對方不是想不到夜襲,而是猜到他們必然有所防備。
看來是個很謹慎的小子……
輕笑一聲,司馬錯親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往方城。
信中大意,無非就是勸說蒙仲投降,莫要做無謂的困獸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