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莊辛返回都郢,楚王熊橫立刻相召,并迫切問莊辛道:“卿可已見到莊蹻?他怎么說?”
莊辛拱拱手說道:“回稟大王,莊蹻對大王并無惡意,只是惱恨大王屈身事秦,他說,我大楚與秦國有不共戴天之仇,豈能屈膝事秦?”
聽到這話,楚王熊橫稍稍松了口氣,畢竟莊蹻至少不是針對他。
要知道,以莊蹻如今在楚國的名望,倘若此人打出鏟除昏君的旗號,其實也會有大批的楚人爭相投奔——這一點,熊橫自己還是清楚的。
“有辦法叫莊蹻罷兵么?”熊橫問道。
莊蹻故作猶豫了一番,旋即說道:“臣亦勸說莊蹻,但莊蹻態度堅決,唯有大臣收回成命,解除與秦國的盟約,他才肯收兵……”
“什么?”楚王熊橫聞言一愣,旋即咬著牙恨恨說道:“這莽夫……他可知曉,若毀棄與秦國的盟約,秦國必然再次興兵攻打我大楚,介時我大楚如何抵擋?單憑他麾下那些叛軍么?”
莊辛默不作聲。
足足發泄了好一會,楚王熊橫這才平復下來,一臉倦怠地問莊辛道:“卿以為,現如今該如何是好?”
莊辛故作遲疑了片刻,旋即謹慎地說道:“依臣看來,莊蹻此次意志堅定,除非大王收回成命,否則絕不肯善罷甘休,為今之計,唯有召回昭大夫,回援楚郢……”
楚王熊橫聞言愣了一下,旋即若有所思地說道:“寡人知道了,卿且先回去歇息吧。”
莊辛當然猜到熊橫肯定是準備找令尹子蘭商量一番,也不著急,聞言拱手說道:“臣告退。”
果然,在莊辛告退之后,熊橫立刻派人召來擔任令尹的弟弟子蘭,將莊辛的這一番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后者。
子蘭聽完后皺眉說道:“王兄,臣弟懷疑莊辛別有用心。……難保他不會暗地里私通莊蹻,故意叫莊蹻起兵滋事,迫使大王將昭雎召回。大王也知道,莊辛曾經堅決反對我大楚與秦國締結盟約。”
“……”
楚王熊橫沉默了片刻。
事實上,關于這件事,他也對莊辛有所懷疑,但這一點他還是相信的,即莊辛的忠誠。
屈原亦是如此。
熊橫不是不知道屈原對他楚國忠心耿耿,但一來屈原每每在他面前指著鼻子大罵,換做是誰也無法忍受;二來,現如今國內的境況,不足以讓他啟用屈原。
“那依你之見呢?”熊橫問子蘭道。
聽到這話,子蘭皺著眉頭沉思了良久,旋即嘆氣說道:“雖臣弟認為其中必有蹊蹺,但事已至此,也唯有召回昭雎……”
事實上,對于莊蹻起兵叛亂這件事,他比楚王熊橫還要害怕,因為熊橫好歹有莊辛護著,縱使叛軍殺入楚郢,莊辛也必然會出面保護熊橫,但他子蘭……莊辛怕是巴不得他被叛軍殺死。
雖說子蘭也清楚此時召回昭雎,必然會使司馬錯、白起那兩位秦將有所不滿,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見子蘭亦同意召回昭雎,楚王熊橫自然不會再有所遲疑,當即下達命令,命昭雎立刻率軍回援楚郢。
當然,同時他也沒忘派人知會司馬錯與白起一聲。
約半個月后,即兩月末,楚王熊橫的信使便抵達了宛城。
而此時,司馬錯與白起已率軍奔赴方城,在方城一帶建造營寨。
鑒于方城離陽關實在太近,很有可能遭到蒙仲麾下魏軍的偷襲,因此司馬錯與白起并沒有讓大軍駐扎在方城,而是分散駐扎在方城的四周,每座秦營皆與陽關保持二十里的距離,至于方城,白起只派了部將衛援率領一軍兵力進駐,作為壓制陽關的前哨站。
這樣一來,縱使蒙仲麾下的魏軍偷襲了方城,其余幾支秦軍亦能迅速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