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惠盎這話,魏王遫與薛公田文對視一眼。
他們算是聽出來了,惠盎這是擺明了要借機為蒙仲索要封賞,甚至于,就連宋王偃也參合了進來——魏王遫并不懷疑惠盎那一番話,畢竟若不是屬實,惠盎絕對沒有膽量拿宋王偃說項,哪怕這惠盎是宋王偃最器重的重臣。
不得不說,當意識到自己被惠盎以及宋王偃下了一個軟套,魏王遫心中亦有些不快。
但他卻不好發作,畢竟似蒙仲這等將才,確實可遇而不可求,更別說惠盎最后那句“我家大王深以為憾”,更是讓魏王遫感到了幾許危機,天曉得宋王偃是不是有意要將蒙仲召回宋國?
因此,就算心中再是不滿,魏王遫也得按照惠盎的意思重賞蒙仲。
其實仔細想想,蒙仲替他魏國打贏了伊闕之戰,這個天大的功勞足以使他一舉坐上河東守的位置,只不過是因為薛公田文從中作梗,魏王遫才將蒙仲封到了宛方之地那片偏遠的地方。
而如今,人娘家找上門論理來了,來了一個惠盎還不夠,還有宋王偃在背后推波助瀾,大有你不重賞我就將其召回宋國的架勢,縱使是魏王遫與田文,對此也沒有什么辦法。
最多就是在心中抱怨兩句:我魏國才剛剛替你宋國解圍,你宋王偃就這么感謝我方?
不過仔細想想,以蒙仲來魏國的功勞,卻只得到那么點賞賜,魏國確實有虧,魏王遫也不好解釋什么。
賞!
魏王遫心下暗暗想道。
然而,賞什么呢?
人宋王偃都把商丘拿出來了,而他魏國在歷史意義上能與商丘相提并論的,就只有舊都安邑以及今日的都城大梁,總不能把大梁賞給臣子吧?
那……賞賜安邑?
說實話魏王遫并不情愿,畢竟安邑是他魏國最初的國都,是祖宗的發家之地,豈能賞賜給臣子?
想來想去,魏王遫決定將這個難題丟給田文,畢竟這件事最初就是田文弄出來的,理當由田文解決。
于是他點點頭說道:“惠相所言極是,蒙卿年輕有為,屈居于方城令之職,確實是寡人考慮不周。再加上此次蒙卿救援宋國有功,確實應當重賞。”說罷,他轉頭看向薛公田文,問道:“田相,依你之見,該如何賞賜?”
見魏王遫將難題丟給自己,田文心中亦有些掙扎。
從他本心而言,他既要蒙仲乖乖留在魏國為他所用,又不想讓蒙仲這么快就得到高位,但現在不成了,人娘家人站出來打抱不平了,逼得他亦只能妥協。
不妥協?
不妥協人宋國名正言順召回蒙仲,使宋國得一大將,而他魏國痛失一名大將,甚至于,就連魏王遫也會因為這件事埋怨他——倘若魏王遫不是有意留下蒙仲,又豈會將這個難題丟給他呢?
這一點,田文還是很清楚的。
深深看了一眼正低著頭裝鴕鳥的蒙仲,田文忽然有種莫名的無力感,同時還有幾分羨慕。
看看蒙仲,在魏國有西河儒家做靠山,在宋國,就連宋王偃都不惜親自出面替他做幫襯,而他田文呢?在魏國十幾年卻始終得不到魏國本土家族勢力的真心接納,齊國那邊,更是與齊王田地反目成仇,雖有薛公這響徹中原的名號,但論在背后鼎力支持的人脈,未必如那個小子強大。
思忖半響后,他咬了咬牙,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對魏王遫說道:“大王,不如再將郾城賞賜于蒙仲作為封邑,再封他為……郾城君。”
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