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很多嘛。
趙王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想道。
他并不覺得魏王對蒙仲的賞賜有多么優厚,畢竟他趙國若沒有發生沙丘宮變的話,蒙仲乃是趙主父內定的晉陽守,日后將總懾西河、晉陽(太原郡)、雁門三片郡土,作為趙國對抗秦國的前線上將。
這份重托,可比魏王厚重多了,除非魏國任命蒙仲為河東守,將整個河東這半壁魏國交給蒙仲治理,否則,蒙仲在魏國的地位,遠遠及不上當年趙主父在世時想對蒙仲做出的安排。
長長吐了口氣,趙王何放下手中的國書,正色對馮諼說道:“請先生回去稟告薛公與……郾城君,寡人非常歡迎兩位來我趙國,待兩位貴客至時,寡人必定會好好招待。”
“趙王太客氣了。”
得到了趙王何的允許,馮諼趕緊拱手而謝。
待等馮諼離開王宮后,肥幼再也忍不住了,開口說道:“蒙仲居然已經是邑君了,還作為魏國的使者前來……”
“是啊……”
趙王何看了一眼擺在案幾上的魏王國書,心情著實也有些惆悵。
雖說他此前就預料到,日后肯定也會遇到蒙仲,但他也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的日子竟然會這么早。
不,事實上也不早了,畢竟仔細算算已快四年了,只能說,不過是趙王何與蒙仲還未做好再次相見彼此的準備而已,畢竟他倆最后一次見面,那可是恩斷義絕、不歡而散的場面。
不得不說,雖然趙王何并不清楚秦齊互帝這件事,但他多少能猜到魏國的意圖,并且猜到魏國忽然一改逼迫的態度,背后肯定有什么隱情。
可說了這么些,得知蒙仲的到來,還是讓趙王何感覺有些彷徨與忐忑。
曾經,蒙仲是他除肥義外最信賴的人,哪怕肥幼當初都不及蒙仲,但因為公子章,蒙仲成為了他的敵人,隨后又因為他想要借趙成與李兌的手逼死趙主父為肥義報仇,蒙仲與他恩斷義絕。
時隔近四年,再次見到這位關系復雜的前摯友,趙王何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對方。
說實話,因為是既得利益者,并且又達成了為肥義報仇的心愿,趙王何當年對蒙仲的不滿與怨恨,其實早已漸漸消退,這從他當年在蒙仲成婚時送去豐厚的賀禮就看得出來。
他的彷徨與忐忑,源自于蒙仲對他的態度——他不知蒙仲在多年之后是否原諒了他,原諒了他借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之手逼死了趙主父的行為。
說來也諷刺,他趙何借刀殺人逼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作為一個他趙氏內亂的局外人,蒙仲卻因此與他反目成仇。
但也是因為這,趙王何對蒙仲的感情格外復雜。
尤其是這些年,每當有人提起他先父趙武靈王趙雍時,趙王何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便是蒙仲。
他覺得,受趙主父影響極深且深得趙主父器重的蒙仲,在一定程度上也繼承了趙主父的思想與主張,是他在某種程度上的……
兄弟?
或許吧,趙王何也不知該如何定義這種復雜的關系。
在他想來,數日后再次見到蒙仲,他應該就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