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仲表情古怪地嘀咕了幾句,旋即上下打量了幾眼那人,隨口問道:“足下怎么稱呼?”
那名商賈拱手回禮道:“不滿隱瞞老丈,在下乃衛國濮陽人,呂氏之后,名不韋,此番赴趙,乃為經商而來……”
『呂不韋……』
蒙仲念叨了兩句,旋即饒有興致地對那呂不韋說道:“你乃商賈,對天下大事卻也有興趣么?還是說,你等商賈之人,能從中找尋到商機?”
呂不韋笑著說道:“在下行商,只為謀財糊口,非本愿也。不瞞老丈,事實上在下的愿望乃是封侯拜相。”
說到最后,他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窘迫地笑了起來。
但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這位老丈卻沒有笑,對方只是認認真真地看著他,旋即問道:“當今各國,大多輕踐商賈,商賈想要封侯拜相,這可不易……”
“有道是事在人為。”呂不韋笑著說道:“適才聽老丈言,安國君已被秦王冊封為太子,太子即日后秦君,繼位后亦需冊立太子,倘若我此刻結好安國君之子,待日后安國君成為秦王,而我結好的那位公子亦恰巧被立為太子,雖在下是商賈出身,或也能出入秦國的廟堂。”說到這里,他起身拱手對蒙仲說道:“此前聽說安國君離趙回秦時,留下其子異人代替留趙作為質子,在下想去質子府拜訪一下這位王孫,就不打攪老丈與令孫了。”
說罷,他與酒肆的主人結清了酒錢,匆匆消失于酒肆外的街道。
此時,年幼的李牧這才忍不住說道:“這人想地太……不知該如何評價,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恰巧的事?簡直癡人做夢。”
蒙仲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略顯發酸的酒水,旋即目光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方才那名商賈離去的方向。
“但聽上去……確實有可行之處,不是么?雖然可能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怎么可能?”李牧表情古怪地說道。
蒙仲聞言微微一笑,也懶得與一個十幾歲的孩童爭辯什么。
他只是有種預感,說不定那個叫做呂不韋的年輕商賈日后真能事先他那看似可笑荒唐的圖謀,以商賈出身而位于秦國的重臣之職。
忽然間,蒙仲哂笑著搖了搖頭。
也是,那是日后的事了,與已被稱作老丈的他又能有幾分關系呢?
不得不說,因為他蒙仲的關系,秦國至今都未能踏出函谷關;但反過來說,也因為白起的關系,蒙仲至今也未能徹底擊敗秦國,徹底掃除魏國稱霸中原的最大障礙。
而現如今,雖白起逐漸老邁,但秦國亦源源不斷地涌現諸如王龁、王陵、胡陽、嬴摎等年輕輩的出色將領,秦國的勢頭越來越猛,或許他蒙仲也應該培養一些年輕人,以對抗那些年輕的秦將。
“走了,小子,去晉陽,帶你去見見你趙國的上將。”
“我知道,晉陽守廉頗嘛。……據小子所知,這位晉陽守,似乎也曾是老師的手下敗將?”
“呵。”蒙仲笑了笑,不置與否。
廉頗?
豈止是廉頗,迄今為止與他蒙仲對陣過的將領,又有幾人能力保不敗的?
“老師,倘若我學到了您的兵法,日后是否也能讓秦國畏懼呢?”
“呵呵,當然!到時候秦國也會畏懼于你……李牧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