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然臉有些紅,他搖了搖頭,小大人似的道“我我回去睡覺了,不早了,姊姊也好好休息。”
轉頭的時候,他悄悄瞄了姜錦一眼。
正好撞見她平靜的眼神,薛然趕忙收回目光,一溜煙兒似的跑出去了。
姊姊她根本沒像師父說得那般生氣或是如何嘛倒叫他白擔心了。
薛然離開后,姜錦收回了目光,她拉著凌霄,把這些日子的經歷展開揉碎說了一遍,順帶也為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緒。
包括剛剛掙脫的那場真假不知的夢,她亦沒有放過。
凌霄聽得一愣一愣的,眉眼間滿是錯愕。
之于姜錦的身世,她與她有過類似的猜疑,可眼下真相揭開,她告訴她,一切不過是兜兜轉轉的意外,是一場巧合
凌霄深吸一口氣,道“姐姐,你能確認那村婦一定是你的”
親娘二字沒說,但姜錦聽得明白。她說道天底下眉眼相像之人不知凡幾,然我確確實實,看到她的時候便有所感應。”
凌霄不覺得她這是無厘頭的猜想,因為這樣的感受,不久之前她也有過。
凌峰偷偷背著她去投了抓他們的羅網,他重傷瀕死,而她在十數里外忽然就有了心悸之感。
血脈相連的感應難說真假,但總是足夠讓人相信,凌霄嘆氣,道“其實不生在那樣的家里,是一個好事。”
姜錦沒有否認這句話,她繼續往下說“旁的都還好,現在,我只是很好奇一件事情。”
凌霄同她對視一眼,不必她提,便張口說出了她的意思“我覺得,不論是裴臨還是那云州刺史,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你那很厲害的身世,僅此而已。”
姜錦點了點頭,“看眼下的情形,大概便是如此了。不過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也要做好其他打算。”
與此同時,姜錦也明白了裴煥君那些奇奇怪怪的另眼相看,以及這輩子與上輩子不相仿的微妙走向。
很簡單,前世她真的只是一個獵戶孤女,并無太多閱歷,落在裴煥君眼中也不過了了。
但是這一世終歸多吃了鹽米,他便愈發覺得她奇貨可居了起來,故而比頭世更為迫切地想要利用她。
只是如果他真的為謀反之事蟄伏多年,心機定然深沉,自己先前勾上顧舟回使得那小伎倆,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暫且打消裴煥君對她的利用之心。
姜錦輕輕嘆了口氣,道“其實,知道自己的身世亦不能如何,最多算解了我心頭的疑惑罷了。”
凌霄問她“此話怎講”
說話的功夫,姜錦已經想得很深,她反問“我有沒有某位大人物遺孤的身份,重要嗎”
“并不重要。他們要利用的只是這樣的一層皮,只要他們相信,他們說我是,那我便是了。”
凌霄皺了皺眉,她說“那也沒有辦法了。也不可能去和他們坦白你的身世啊,這豈不是自投羅網,告訴他們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算盤了。”
姜錦點頭,道“是這么個意思。而且,如果連這點遺孤的身份都沒有了,他們利用起來,豈不是更不會顧忌我的死活所以,我更不能讓他們知道。”
說到這兒,凌霄忽然感到很難受。
好不容易有了新生的機會,卻還是得在這樣彎彎繞繞的心眼子里琢磨怎么好好活。
她低著頭,皺了皺鼻子,道“真可惡,這些人真可惡。”
她把“這些人”三個字咬得死死的,在心里尤其把裴臨罵了一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姜錦倒是很看得開,她微微一笑,道“如今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至少我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會再和前世一樣被瞞到死。”
她著重強調“就是死,我也不做糊
涂鬼。”
凌霄終于沒忍住,嘴里也蹦出來幾句罵裴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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