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至少現在能夠確定,”連星茗轉眸看向譚招娣身上熟悉的鎧甲,目光復雜道“她的四苦執念,應該不會是求不得帝王恩寵。”
就像他說的那般,當夜譚招娣干的這件大事,不消天亮就傳遍了后宮的各個角落,震撼全宮第一次侍寢,穿著個厚重的古董鎧甲。
這叫個什么事兒啊
燕帝踹都踹不動她。
龍顏震怒,令其閉門思過一月,誰人都不能來探望,還將她的宮牌給摘了。
往后侍寢是無論如何都翻不到譚招娣了。
對此,春喜以淚洗面,滿臉愁云慘淡。譚招娣還反過來安撫她,道“若不是擔心秀女逃跑會牽連大西北的將領士兵們,老娘早就跑了。有多遠跑多遠別指望我能去爭榮寵扯頭花,我對我爹最大的忍讓與孝敬,就是一個人在這座深宮里消耗掉自己的一生。”
一月禁閉眨眼間混跡過去。
譚招娣料錯了一點,她不去爭榮寵,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失寵。
她不愿同流合污,皇宮會反過來吃掉她。
愈近冬日,原本應該按照才人位份分給她的碳柴被克扣了。梳妝臺里的玉鐲、銀子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稟報到內務府也根本無人管。這些起居方面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每隔五日都必須由不同的宮妃去為皇太后侍疾,當日會由內務府的人提前通知,宮妃方才早做準備。
譚招娣從未收到過通知,次次得知今日輪到她侍疾時,都已是因缺席而被懲戒之時。
她試圖向皇太后稟明冤情,可她份位太低了,除去侍疾,其他時候根本見不到皇太后。
她甚至連誰在針對她都不曉得。
只感覺皇宮里四面八方都是笑臉,人人見面與她含笑,親熱拉著手話家常,就好像皇宮是一個平淡、靜謐的養生之所。唯一在平靜湖面下翻騰的,可能就是越來越差的生活質量、以及隔差五,偶有聽聞哪處宮殿的婢女太監失蹤了。
很可怕。
與大西北的真刀實槍刀刀見血不同。皇宮里的可怕,是像冰涼的水緩慢漫上來,叫人毛骨悚然,卻又找不到是哪一滴水試圖溺死自己。
是夜,譚招娣按照慣例拆去發飾,垂眼一看,梳妝臺里果然又少了些物件。
她都不知道是誰偷的。
也查過,最終不了了之。
梳洗完畢之后,她又按照慣例走到寢宮床側,她娘留給她的那件古董黑金鎧甲正被懸掛在墻上,每日都要用干布仔細擦拭護理。
這日也是同樣,擦洗完之后,她順手伸到鎧甲里面一摸,面色驟然大變。
春喜”她沖完叫道。
春喜慌忙跑進,茫然“娘娘”
譚招娣面色難看道“我放到鎧甲里藏著的銀簪子呢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現在簪子不見了,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春喜大驚失色。
“娘娘,您是懷疑我”
譚招娣面色游移不定,春喜滿心悲切跪倒在地,長叩首道“自娘娘將春喜從路邊撿來,春喜的這條命就是娘娘的。若娘娘不信任,便將春喜扭送到內務府吧,春喜不畏懼被查”
譚招娣頓住,許久后扶起春喜。
“罷了,你起來吧。”
她在皇宮里待魔怔了,竟然會去懷疑春喜。
銀簪子失竊,這對于譚招娣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并不是那個簪子有多珍貴,亦或是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何寶林對她而言有多重要既然銀簪子會失竊,是否有朝一日,她母親留給她的鎧甲也會無緣無故失蹤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