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連星茗聽見自己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表情,傅寄秋偏著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分辨出來的,直勾勾盯著他的瞳孔,似乎是在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幾秒后,難掩失望地笑了一聲,“我讓你騙我時,你倒是聽話。”
連星茗“”
傅寄秋嘆氣“沒事,我也騙你了。”
連星茗愣住,眨了眨眼,“”
傅寄秋直起身子,單臂從后方繞到他的腰前,摟著他低聲道“死不了。”
話音落下,兩人身前有“噗呲”一聲悶響,障氣化為的兇惡長槍凌空墜地,接觸地面的那一瞬分崩離析,再不成形。
嗒嗒
鎧甲聲起,白羿驚嚇又踉蹌地退后了半步,神情空白地看著傅寄秋,喃喃出聲“少仙長”
白羿一寸一寸將目光轉向傅寄秋身前的陌生面孔青年,蒼白的嘴唇無力動了動,
“二二殿”
似乎沉睡了很長的時間,破碎的靈魂經歷了一段極其混沌的歲月。
這是很好、很長的一生,這是無愧于天地、披荊斬棘的盡興一生。白羿最后的記憶,是敵方將領承諾,與他做一個交易。
連云城防守已破。
大軍壓境,頹勢難改。
只要白羿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漠北將領答應放過滿城的百姓,不燒殺搶奪,不奸淫擄掠。在手下士兵們一聲聲的聲嘶力竭勸阻中,白羿放下了武器,被斬殺于馬蹄之下,斷首滾落于泥濘之中。待靈魂飄上虛無之際,他看見漠北的將士們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攻開了城門。他看見女人們為了保護孩子、保護家中的老人,抄起入眼所見的任何硬器去抵抗,卻仍舊被殘暴撕開了裙擺。他看見男人們被拎著頭發硬生生甩出屋舍,悲痛啼哭著吶喊。他還看見不足人膝蓋高的稚嫩孩童死死捂著嘴巴渾身顫抖縮在桌椅床鋪之下,士兵殺光大人后大搖大擺轉身出門,孩子本以為劫后余生,怎知士兵去而復返扶著床邊壓下身形,沖床底露出屬于勝利者的笑容
“小崽種,你真以為我走了”
白羿原本應該要去投胎的。
他原本應該要投胎。
可在混沌的歲月之中,他時常又想起孩子們躲在床底下時,那些烏黑的眼珠子里面都是恐懼、憤恨以為自己能夠幸存時會松下一口氣,攜著滿腔恨意暢想來日方長,發現士兵去而復返時的絕望,以及被拎出來堆在一個小角落殺害時,孩子們父母的崩潰咒罵與怨懟。
白羿投不了胎,他彌生了心結。
這是糟糕透頂的一生,這是有愧于人民、無顏面對百姓的一生。
他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再度清醒過來,是被一聲熟悉至極的喝罵聲喚醒
你是想被抄家流放了嗎
年幼時時常聽見二殿下
提起這句話,從敵對時的口不擇言,到相熟后的戲言,再到死別時的短短幾紙寬慰。這幾乎成為了他和二殿下彼此心知肚明的一句話,沒有任何外人知曉。
他認出了傅寄秋,蓬萊仙島的少仙長。可是此時擋在傅寄秋身前的那個青年
白羿看著與記憶中全然不同的陌生臉龐,有些遲疑“二二殿”
連星茗看著他,松了一口氣,幾不可聞點了下頭。
是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