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媽媽柔聲輕斥著小女孩,小女孩乖乖地讓了路,又好奇地看了一眼路過的許初允。
“姐姐好漂亮”
“你以后也會很漂亮。”年輕媽媽笑著道,又禮貌客氣地沖許初允點頭笑了一下,以為許初允也是住在這一棟的鄰居。
四目相對,許初允有過些微的僵硬,卻也是露出一個笑容,看著一家三口下樓。
再后來,許初允在樓下遙望了一眼,曾經住過十八年的房子,窗臺外面還晾著衣服,在夏日的陽光里隨風蕩漾。
而后離開。
離開那個寄載著她人生前十八年所有記憶,儲存著所有和父母回憶的地方。
她再也沒回去看過一眼。
大學畢業之后的日子就是在出租房里顛沛流離,換了一套又一套,細細算來,住在影城附近小區的那段時間算是不多的安穩,只是后來這份安穩也被打破。
像是在最寒冷的冬日,赤腳行走在薄薄的冰面,她冷得肝都在顫,卻只能一步步走著,不知脆弱的冰面會不會在下一秒皸裂破開。
很冷。
好冷。
她好想媽媽。
夢里的許初允下意識地尋找著熱度的來源,像是跋涉在風雪里的旅人尋找一處避難的小木屋。
而后,一只有力的胳膊橫亙過來,將她撈進了一個炙熱的懷抱。
伴隨著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
又像是憐惜。
好似在燃燒
著的壁爐旁,金紅色的火焰影子跳躍,壁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燒著。
蜷縮著的身軀終于舒展,那點細微的麻木和僵硬也緩和下來。
外面是無盡的風雪,她卻烤著火,睡得很安然。
江聞祈說話算話,那天之后,除了偶爾會給她發一兩條消息報備行程,他沒再跟她說過別的話,給足了她空間和自由。
許初允得以喘息。
今天的通告是拍一個代言的廣告片。
走出攝影棚,許初允從助理手中拿回手機,里面第一條消息來自梁鵑。
這次同學會的地點終于確定了,還是之前那個時間,晚上八點,記得來哦。
后面跟著一個地址。
之前說的同學會,一直因為時間湊不齊,延遲作罷,到這周才算真的定下來。
地址有幾分熟悉,許初允打開地圖看了眼。
她和姜莞之前去過這個酒吧,只是她對這個地方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緊接著那邊又發來一條消息。
我跟蘇老師說了你會來,她好像挺高興的
蘇老師。
許初允捏緊手機。
當初媽媽出事,在醫院的那一周,蘇老師爽快地批了她的假條,還多給她批了一段時間,告訴她什么學業都不及親人來得重要,讓她不用擔心學分的問題。
在醫院,肇事者不愿承擔責任,拒絕代繳醫藥費,拖拖拉拉的那段時間,父親賣車又賣房,也是蘇老師好心告訴她,這種特殊情況可以申請學院的緊急助學金。
兩千塊,不多,但是那時候的許初允來說,可以涵蓋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不必再向奶奶開口伸手要錢。
哪怕后來,許初允為了奶奶,什么廣告車展龍套都接過,來者不拒賺快錢的時候,蘇老師仍舊找她談話過幾次,告訴她要愛惜羽毛,如果缺錢,學校有一些勤工儉學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