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府二公子方天縱”
回家路上,謝拾思索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想到方才龔興源的“坦白”,他猶自不敢置信“我與此人素不相識,只因木秀于林,便招來無妄之災堂堂侯府公子,家世才華兼備,何必行鬼祟之事”
謝拾大搖其頭,著實難以理解。
胖貍貓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這么說就是姓龔的故意撒謊嘍難道他想坑害宿主對上昌平侯府]
它忍不住亮出利爪,大有當場變出實體將龔興源撓花臉的沖動,只可惜辦不到。
謝拾沉默一瞬“不,我感覺他沒有說謊,字字句句出自肺腑。況且,龔兄若是編造假話,理應將自己摘出去才是。”
譬如,龔興源大可聲稱他無意中通過某些渠道知曉了方天縱的算計,實在不忍謝拾被蒙在鼓里才通風報信,繼而獲得他的感激。如此龔興源自身形象必然高大正直。
然而龔興源沒有這么做。
他如實道出當日一時心生邪念,說了謝拾的壞話,間接煽動了方天縱的妒火;也如實承認不敢得罪昌平侯府而選擇緘默
倘若這都是謊言,龔興源何必將自己也牽扯進來,平白招惹謝拾可能的仇恨
此外,若非龔興源主動“自曝”,謝拾只怕終其一生都不會知曉順風順水的會試其實暗藏風險,他險些便被人誤了會試。而這一切只源于方天縱一時的不忿與嫉恨。
在后者眼中只是無傷大雅地出口氣,一旦成功,耽誤的卻是謝拾寶貴的四年時光。
既然謝拾從頭到尾都不知曉此事,也不曾蒙受損失,龔興源大可假裝無事發生。
但他也沒有這么做。
他幾乎將自身陰暗的心思都曬在了陽光下,在謝拾坦蕩的目光中,他自慚形穢。
最重要的是,謝拾不曾在他身上察覺到絲毫惡意,反而只有前所未有的坦誠。此前龔興源對謝拾的些許敵意與惡意,謝拾并非毫無感覺,這一回卻是真的蕩然無存。
謝拾愿意相信他已改過。
[既然宿主你都這么說了]
龔興源從前待謝拾態度如何,胖貍貓自然知曉,它對此人并無好感,但謝拾下的判斷它卻十分信服,此時便只是撇了撇嘴。
謝拾一句話安撫好胖貍貓“我知道你是因為信我才信他的。放心,我信龔兄。”
他不由回憶起二人臨別前的對話。
“龔兄大可一直隱瞞下去,何以將此事告知于我”
謝拾當時是真的疑惑。
須知二人并無交情,前腳龔興源說話還夾槍帶棒,怎的后腳就變成了坦白局
猶記得當時龔興源長長嘆了一聲。
“龔某入京以來,自認有忠仆、有良伴,到頭來規勸我的反而是你這個對手”
緊接著,龔興源又飛快改口“不,對手之說
,只是龔某一廂情愿而已。”
而后,這人長長一揖到底,“謝兄不計前嫌,點醒于我,胸襟坦蕩,我不如也”
而他若是繼續藏著掖著遮遮掩掩,豈止是不配做謝拾的對手壓根不配為大丈夫
隨著謝拾的提醒,胖貍貓也跟著回憶了一番龔興源說過的話,它選擇相信宿主[知錯能改,暫時信這小子一回。]
這樣一來胖貍貓陷入思索自己記仇的小本本上豈不是只剩下一個人
姓方的居然想害宿主錯過會試,盡管沒有得逞,不給他報應,念頭豈能通達它精心養大的宿主是誰都能欺負的嗎
倘若某位口口聲聲叫囂著方天縱“既起壞心,當有此報”的無名英雄在此,聽到胖貍貓的想法,定然當場將它引為知己。
而胖貍貓若是知曉已經有無名英雄實踐它的想法,必然拍掌叫好,直呼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