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陌盯著邁速表。
隔了幾秒,他又抬頭,看向后視鏡,那里面一片空蕩。
大概是最近的睡眠不足,導致精神恍惚,剛才隨意掃過的那一眼,才會出現些很荒謬的幻覺。
裴陌當然知道,那只不過是些無聊的幻覺。
那甚至不可能是記憶殘留的畫面。
溫絮白不會那樣坐在他的后座,絕大多數時候,溫絮白甚至疼得坐不住。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裴陌就習慣性地冷嘲著哂笑,下意識故意用力踩油門,讓這輛車毫無預兆地驟然加速。
裴陌厭惡透了這樣的惺惺作態。
虛弱,隱忍,難過,故作體貼寬容在他的記憶里,有這樣一個手段頗豐的女人擠進家門,那之后的第二年,他的母親選擇從裴家的大廈頂端墜落。
在母親的墓前,裴陌發誓要報復裴家,要讓所有人付出代價。
也是在那一方墓碑前,他第一次見溫絮白。
那時的他還只知道,這是來他們家借住養病的客人那時的溫絮白只有十一、二歲,并不比他大多少,穿著件很簡單的白襯衫,有雙溫潤沉靜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說話時也很溫柔,溫絮白認真地看著他,沒有問他任何事,只是陪著他在那場雨里站了很久。
溫絮白從口袋里取出手帕,幫他擦凈哭花的臉,擦凈頭發上的雨水,又仔細地替他擦凈母親的墓碑。
打開的傘罩在他頭頂,溫絮白牽著他的手,把他領回那個憎惡到極點的裴家。
裴陌恨透了這樣的惺惺作態。
溫絮白來到裴家的幾個月后,裴陌才知道婚約的事。
那個逼得母親自殺、逼得他痛苦不堪的家族,拋給他的一份無法違逆的婚約,竟然是和那個溫絮白。
命運就是可笑到這個地步溫絮白早知道這件事,溫絮白是溫家的棄子。
那個唯利是圖又冷血的家族,容不下一個沒出息又注定早夭的病秧子,所以把這個病秧子拋出來履行婚約。
溫絮白早知道這件事,然后溫絮白來接近他,讓他一度以為,自己認識了一位寬和穩重的兄長。
全是假象,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溫絮白和裴家是同謀。
裴陌還記得得知婚約那天,他怒不可遏的瘋狂咆哮,和溫絮白歉意的臉。
他被暴怒吞沒了理智,用力推開這個虛偽惡心的騙子,從家里逃出去。
溫絮白踉蹌時撞到了小腿,立刻疼得冷汗涔涔,卻又在晚間裴家長輩問詢時搖頭,把被抓回來的他護著,盡力往身后藏。
溫絮白瘸了大半個月,每晚低燒,總是嚴嚴實實穿著長褲,偷偷跑出裴家去醫院開藥,一個人吞不知用途的白色藥片。
他們被迫住在一起,做所謂的“青梅竹馬”。裴陌冷眼看著溫絮白折騰表演,他不再相信溫絮白的任何一句話,更不可能被那些裝腔作勢所愚弄。
他無比確信,溫絮白是自己最厭惡的那一類人。
十年后,他被迫和這個最厭惡的人走到一起,組成一個名存實亡的家。
急促的警笛聲將他拉回現實。
裴陌被警車逼停,他又一次因為超速被攔在路邊。
這次甚至相當離譜,兩段路口緊急封路,三輛警車狂拉警笛追了足足兩公里,差一點就鳴槍示警。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現代都市版警匪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