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警察追上來,看見車里坐著的不是什么悍匪,也莫名松了口氣,語氣卻仍舊嚴厲,“像你這樣開車,非常危險,很容易出事故知不知道”
裴陌被從車上押下來,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卻又像是不自知,眉頭緊蹙站在原地。
“我知道。”他說。
他當然知道,事實上,他正在反思自己過去的開車習慣,是不是對溫絮白十分危險。
是不是那些頻繁的加速和急剎,那些普通人不屑一顧的撞擊和安全帶的壓迫,導致溫絮白的身體受到了更嚴重的損傷進而導致溫絮白的病情在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時,悄然惡化。
從邏輯上來說,的確有這種可能。因為如果不是這樣,溫絮白應該不會病倒得這樣突兀。
溫絮白雖然病著,卻一直都把自己得事情處理得非常好,不僅是因為怕給人添麻煩,那個人秉性里就是這樣。
在這件事上,溫絮白其實有一點幼稚。
這是只有裴陌知道的事。
在那幾個月短暫的和平共處里,溫絮白借住在裴家,和裴陌一起寫作業、一起打游戲,度過了一個暑假。
他們在游戲機微弱的光線下說話,少年的溫絮白抱著枕頭,不太好意思地告訴準備通宵的弟弟,他得早睡。
早睡是為了早起,早起是為了整理頭發。
因為溫絮白覺得自己頭發有點軟,睡覺起來會變亂溫絮白低著頭,耳廓泛紅,很小聲地承認,他希望自己能帥氣一點。
這是唯有裴陌獨自知曉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從任何途徑得知的秘密。
只要不是實在太難受,溫絮白都會盡力保持整潔,保持體面。
如果不是實在撐不住了,溫絮白是完全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虛弱、難受、不堪,絕不肯把這一面顯露人前的。
這個認知像一把泛著冷氣的冰錐,扎進裴陌的腦海。
他尚且想不通這認知有什么問題,只是莫名覺出背后刺骨生寒,仿佛有什么利劍高懸頭頂,隨時可能墜落。
裴陌決定不再想這些,也不再想溫絮白。
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過舊事了,這些天頻頻走神,或許的確是因為需要休息。
這些舊事早已沒有任何意義,思考自己的失誤也沒有意義,畢竟溫絮白已經死了。
他重新收回心神,恢復了平日里的淡漠冷靜,簽下了一筆款項不菲的罰單。
“你不能這就走。”警察盯著他簽了罰單,卻又不肯放他,“等下抽管血,我們需要確認你沒有服用藥物。”
眼下裴陌的確表現得很正常,思維清楚,理智健全。
可哪有正常會把車在鬧市開出二百邁,無動于衷地讓警車追上兩公里
裴陌蹙緊眉,他看了看手表,這次的神色顯出明顯的不耐“不能走”
“不能。”警察說,“驗了血再放你。”
裴陌變得有些焦躁。
他怎么能在這里耽擱這么久
家里衛生間還要有人盯著,那些工人如果沒人盯,只會見縫插針偷懶。
這是溫絮白拜托他幫忙去做的事。
“我不能在這耽誤時間,我有要緊事做。”裴陌嘗試掙脫這些人的鉗制,他想要回到車上,“你們放開我,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們,我”
他忽然僵在原地,臉色蒼白地盯著自己的車,像是見了鬼。
“先生”警察見他視線怔忪,有些不放心,提高了音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