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初不敢再去想那些事。
溫絮白不在了,這件事里有罪的人很多。八卦新聞刀光劍影,句句暗指裴陌,又影射沒有出席葬禮的溫煦鈞、溫煦澤。
人活著的時候,他們說溫絮白是累贅枷鎖、糾纏不清。現在人死了,他們開始轉性,假惺惺審判追兇。
寧陽初不懂這些,他只知道流言蜚語可恨、裴陌可恨,最可恨的是他自己。
他是懦夫,是膽小鬼,是幫兇。
誰給他的膽子,他竟然還敢號稱是溫絮白的朋友。
寧陽初抹了把臉,抓過角落的衣服,胡亂套上。
他不想再看裴陌的那張臉,轉身朝外走,隨口對教練說是要去洗手間。
寧陽初沒去洗手間。
他撬開了鎖著的廢棄防火通道,從樓梯跑下去,沒告訴任何人,徑自離開了比賽場館。
“人呢”教練等了半天,沒見回來的人影,終于想明白一個大活人居然就這么跑了,暴跳如雷,“快把人找回來下面還有比賽呢胡鬧”
“不用找了。”裴陌說,“讓他退賽吧。”
教練愣住,臉色不安地來回變,快步走到裴陌面前,支吾著想替寧陽初解釋。
寧陽初最近的狀態的確太差,可畢竟事出有因團隊里的心理師評估,寧陽初可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障礙。
他根本聽不進去教練組的分析,咨詢師的疏導也一樣每次都是沒幾分鐘就走神,好不容易被叫回魂,立刻臉色煞白往門外沖,誰也攔不住。
逃出去的寧陽初,倒也不會去什么難找的地方,只是反鎖上門,躲在洗手間里翻腸倒肚地激烈干嘔。
這種狀態下,實在很難苛求他比出什么好成績。
“是是最近才有的情況,可能是壓力太大了。”
教練是裴氏雇的,其實清楚這一檔子糟心事,終歸不敢明說“調整調整,給他一段時間消化,說不定會好的”
話是這么說。
話是這么說,但其實團隊每個人都清楚,這種預期其實渺茫,寧陽初的狀態很不樂觀。
他的心結在溫絮白、裴陌和裴氏。
他游泳、比賽、拿金牌,也是為了溫絮白、裴陌和裴氏。
寧陽初最后一次拿金牌,那場溫絮白本該來看的比賽那時候的寧陽初狀態其實就已起伏嚴重,幾次失誤丟金。
但那一天比賽前,他卻前所未有的雀躍。
寧陽初硬要拽著所有人,不厭其煩地沒完沒了交代他有個天下第一大好人朋友,今天要來看比賽,可千萬要幫他照顧好。
大好人朋友身體不好,可能是坐輪椅來,也不知道買沒買著合適的特殊票。要是沒有觀眾席的好位置,讓朋友坐教練席也行
“坐教練席”教練差點讓他氣出心梗,“你讓他給你看動作分析問題定比賽策略”
寧陽初趕快討饒,又訕笑著好話說盡,給教練拿選手花名冊扇風,求教練幫他把那位客人照顧好。
他在外面是腆著臉瞎說的,故意跟別人顯擺那其實不是他的朋友,是他最崇敬和佩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