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度個假、散散心,待上幾個月,對溫家的家主來說,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王八蛋過去也總出國。”
溫煦澤說“大哥,你記得嗎每次老王八蛋一走,二哥就偷偷給我們開門。”
得病之前的溫絮白,是很擅長在一切情況下逃脫的。
溫經義根本困不住他,溫絮白能徒手速降幾十米的高難度攀巖墻,有根繩子就能走就算沒有繩子,也只不過是稍微增加了點危險性。
溫家的二少爺,沉靜溫潤、舒朗從容、極有主見擅長爬墻。
這事能活活氣死十個溫經義。
“我膽大,二哥一開門我就跑,你一開始還不敢。”
溫煦澤低著頭,笑著輕聲說“后來你也忍不住了,也開始往外跑。”
那時候他們的年紀都還不大溫絮白九歲,他比二哥小一歲,
溫煦鈞十四歲。
二哥放他們走,要是拖到老王八蛋回來的那天,他們還趕不回來,二哥就騎自行車去很遠的路口,替他們放哨。
“后來我就學壞了。”溫煦澤說,“我跟老王八蛋學得不是東西,揣測二哥,把這當成是居心不良。”
十一歲的他,已經白眼狼到會質問二哥過去每次放他們出去玩,是不是故意想讓他們玩物喪志地廢掉。
溫煦澤低聲問“大哥,我要怎么向二哥道歉”
溫煦鈞的神色沉了沉,用力按住他的手臂,把所有鋒利的東西弄遠“總歸不是自殘。”
“你二哥不會想看你這樣。”溫煦鈞冷聲說,“你腦子清醒些。”
回去以后,溫煦澤就開始變得不對勁,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
這樣又過了沒幾天,溫煦澤開始跑去看人家攀巖。
沒有任何底子的外行,上來就嘗試室外攀巖,還是最危險、最難的線路,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但溫煦澤是旅游公司的老板,他要體驗這個項目,也沒人敢攔結果溫煦澤在一個點位脫手,向下摔了幾十米,手臂幾乎被劃爛,肩胛骨也撞碎在了突出的巖石上。
到這一步,溫煦鈞也只當他是失手,在醫院盯了他一段時間,就把人帶回家休養。
可溫煦澤胳膊上的傷一直不見收口,反反復復感染發炎。
有天溫煦鈞覺得不對,推開浴室的門,才發現他居然把它們放在水里泡。
“你最后想出,讓他原諒你的辦法,就是這個”溫煦鈞冷嘲,“繼續干不是人的事,逼他心軟,把他架在火上烤”
溫煦澤的臉色就又蒼白下來,他用力捂住耳朵,不停搖頭“我不是”
他不是。
他怎么敢。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像沒有解決這件事的辦法了。
溫家沒教過,一件不能放棄的事,又沒有任何可供選擇的解決辦法,要怎么辦。
在溫經義教給他們的道理里,沒有解決辦法的事,就是該被放棄的。
就比如生病的溫絮白。
溫煦澤控制不住地去想這些,他一遍一遍地回憶,十歲的自己、十一歲的自己,都對二哥說過多殘忍的話。
這些話是不是都比巖石還鋒利、比刀還鋒利
如果不是這樣,那個訓練發生意外了也依然精神很好,躺在病床上微笑著哄他的二哥,聽了那些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話怎么就蒼白成那個樣子
溫煦澤控制不住地回憶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他每想起這些事一次,就忍不住把傷口全弄開。
他去醫院找溫絮白。
溫絮白靠在病床上,看見他進門,就放下手里的書微微坐直。
溫絮白似乎沒料到他會來,有些驚訝、又有些高興,從病號服的口袋里拿出水果糖。
他看著那些水果糖,像是被洗了腦“這又
是干什么的”
溫絮白怔了怔,笑影停在溫潤的黑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