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蓋這種塔究竟有什么用”
“說不定是為了借機斂財又或者是想要什么政績。”
“咱們這位皇帝的心思很難猜透,聽說他很難伺候,總做些旁人搞不懂的事。”
“沒辦法嘛,身體不好,脾氣就容易古怪。”
“聽說他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真虛弱到熬不久了嗎他要是死了,咱們要怎么辦”
“也未必,這不是很能折騰嗎”
“先是把凌恩上將排擠走,然后又控制科學院,花大筆的錢,研究這種沒有用的破玩意。”
“這東西會不會讓孩子生病聽說有地方建完塔后,旁邊的孩子立刻就生病了。”
“這倒也不一定每天都有孩子生病,這在伊利亞很平常憑良心講,你很難說,這兩件事就有關系”
凌恩不知道莊忱有沒有聽見這些。
年輕的皇帝垂著睫毛,額發落在蒼白的額頭上,沒有任何表情,完全無法判斷此刻的任何心情。
凌恩完全不知道、也猜不透此刻的莊忱正在想什么。
這讓他陡然生出強烈不安他和莊忱一起長大,看著生動鮮活的小皇子驕縱、放肆、從不掩飾喜怒,早已經習慣到極點。
凌恩從不知道,當自己看到這樣的莊忱,最先冒出的強烈感受,居然是不安和恐懼。
仿佛正有什么在失控,由他生命里不可挽回地逐漸剝離。
“他沒有排擠我。”
凌恩伸出手,用力捂住莊忱的耳朵,反駁那些嘈雜“是我自己走的,我嫌他麻煩,甩下了他。”
凌恩無法阻止這些聲音,他生出從未有過的憤怒“你們閉嘴,你們知道什么
”
這樣的解釋和質問無濟于事,因為它不僅很遲,而且并沒有交流的對象。
這些只是逸散的信息碎片,這些聲音只是詰責、只是臆測只是混在潮水般的嘈雜里,不由分說淹沒年輕的皇帝。
而七年后的今天,這些聲音又早已煙消云散因為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無論是皇帝陛下的苦心,還是當初凌恩上將遠走的真相。
那些曾經說亂七八糟的風涼話、胡亂散布懷疑的混賬家伙早就被其他人怒視著,不敢再多說半個字,每天躲躲閃閃出門,甚至灰溜溜滾去其他星系了。
可眼下,在這片屬于過去的碎片里,這一切仍在繼續。
它們依然不知收斂,依然猖狂。
“閉嘴。”凌恩被怒火劇烈灼燒,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些鬼話,“都閉嘴你們這些”
這話說到一半,就停在凌恩的喉嚨里。
他愣怔著,想起他們小時候,莊忱發的那些脾氣。
有他陪同的小皇子,有時候也會毫無預兆地暴怒起來,把枕頭用力摔出去,強行叫什么人閉嘴。
可絕大多數時候,明明就沒什么人在吵他。
凌恩不愿看見他這樣喜怒無常,每次都要求莊忱控制好脾氣,不要這么敏感易怒。
他想起他們還小的時候莊忱躲在臥室里,他去叫莊忱出門。
他們約好了時間,需要去訂做入學的斗篷。
到了該出門的時候,莊忱卻還不肯起床,還亂發脾氣,把枕頭扔得到處都是。
“我沒有亂發脾氣。”
十四歲的莊忱縮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小球“你要是煩,就出去。”
每到這種時候,凌恩其實都多少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