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塵胸口茫茫然劇烈起伏,眼里凝定著眼前身影,像是剛想起要怎樣呼吸。
“想什么呢”他的小仙鶴回頭,彎腰打量他,“聽說秦大人要去江南”
秦照塵原本不敢告訴他這件事,被時鶴春點破,肩背微僵,咬了牙關,不敢胡亂說話。
他不敢讓時鶴春知道太多,不敢讓時鶴春知道他扔了大理寺印信,不敢讓時鶴春知道他袖子里有壺酒。
莫非時鶴春交友廣泛,與他白日所遇的孤魂其實認識
也只有榆木腦袋的大理寺卿,會在這時候依然這么想,依然絲毫覺察不出不對勁。
但也只有榆木腦袋的大理寺卿,會在這種時候在熬到云破月明、千古清名舉手可摘的時候,偏要下江南。
“這一片的鬼都知道了。”時鶴春放過了大理寺卿,沒叫秦大人一顆心跳破腔子、砸在地上,“聽說你要一路化緣,一文錢不花去江南。”
大理寺卿“”
以訛傳訛,不外如是。
他這才想起自己說這話時,是在城隍廟前,寒衣節剛過,只怕那里新鬼很多。
秦照塵去城隍廟上香,也是想請神仙保佑不知這里的城隍廟認不認和尚上的香。
怕求得不妥,秦照塵特地多跪了半個時辰,請此地城隍庇佑時鶴春。
庇佑他的小仙鶴,別再疼別再冷,逍遙自在,想去哪玩就去哪,想喝多好的酒,隨時就能開懷暢飲。
庇佑時鶴春別叫厲鬼欺負這一條大概不會,時小施主不欺負厲鬼就不錯了。
秦照塵匆忙伸出手,接住時鶴春甩過來的包袱。
照塵小師父從小被這么欺負到大,時小施主手不好,自己從來不肯拎東西,不耐煩了就往小師父懷里扔。
包袱極沉,又鼓鼓囊囊硬得硌人,秦照塵險些被壓得墜摔在地上“是什么”
“銀子。”時鶴春說,“挺好個江南,走過去可惜了。”
秦照塵怔了怔。
大理寺卿抱著懷里的銀子,慢慢停下腳步。
“不是贓銀。”他的小
仙鶴蹙了眉,有些不高興,停在他三步之外,“不污你清白。”
時鶴春人是死了,可手底下的那些商鋪園子又沒死,個個都是能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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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錢早被時鶴春吩咐了,說給大理寺卿、說給大理寺卿,清正廉潔的大理寺卿一年都沒去拿,擺明了還是要同他這個奸佞劃清界限
秦照塵急聲打斷“不是”
時鶴春不動、他向前邁步,卻仿佛這短短幾步路怎么都走不完,他扯不住時鶴春。
“不是。”秦照塵急得喉嚨發啞,咬字都艱難,疼得像是吞了刀子,“我不是”
他過去從不知辯解,總覺得多說無益、說不如做,總歸他又不和時鶴春分道,時鶴春心里定然明白。
有人說他和時鶴春勢不兩立,他不辯解。
有人說他是清流正道,不跟奸佞沆瀣一氣,只怕心中嫌惡透了時鶴春他想要爭論,偏偏笨口拙舌,幾句就被繞進去。
于是世人都說他們分道揚鑣,都說他們早已決裂,是不死不休的宿敵。
時鶴春站在朝堂上,揣著袖子全不在乎漫不經心地被哪個沒腦子的清流指著鼻子罵,說秦大人如何清正,如何剛毅凜然不可侵,早晚手刃奸佞。
秦照塵過去心想,任他們說去。他和時鶴春心里都清楚,都不在乎,誰管世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