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說不出話,怎么就問不出時鶴春這字畫紙破墨爛無錢裝裱,寒酸得很,時
大人要是不要。
畫上是時大人的小像,站也有、坐也有、醉昏沉的也有,字是替時施主抄的佛經,破災贈壽,化難呈祥的。
要是不要。
可笑他說不出口,心驚肉跳到極點,居然只會念阿彌陀佛。
時鶴春低頭看他良久,笑了笑,就翻身往墻外躍下去。
小仙鶴腳不好,明明轉身時還利落颯爽,落地就疼得撞墻,抱著腳惱羞成怒罵石頭出氣。
墻里那塊真石頭,對著燒毀的字畫不敢動,不敢出聲,不敢說真心話。
時鶴春喝酒了,是酒肆新釀的好酒,酒水清冽一碗就醉時鶴春不知喝了多少,身上酒香既濃且烈。
“別做官了。”隔著墻,他的小仙鶴對他說,“秦大人,我們都別做官了,你去賣字畫,我去擺攤算命,每天掙十個銅板就行,我吃一口飯就夠。”
他的小仙鶴等了半晌,等不到回答,笑著踉蹌走了,背著手在風里月下,斷過的兩條腿走得蹣跚。
秦王殿下狼狽地翻自家王府的墻,狼狽地一腦袋滾下去,跌跌撞撞跟著時鶴春回家,跟了一路。
時鶴春在路上被算命的攔住,攤子還沒擺成,先被搶生意“這位公子,您印堂有黑氣,怕是叫什么跟上”
“沒事,木頭精。”時鶴春慢吞吞地答,“要當棟梁材,補天裂的,你別管。”
算命的張口結舌,被時鶴春扒拉開,推到一旁。
“別管。”時鶴春說,“別管。”
時鶴春說“我都不管了我生他的氣,他有事要做,正事。”
“正事,我知道,不能不做,知道。”
時鶴春說“那我就死了再生他的氣。”
管家的話和牽扯的回憶,叫秦照塵隱在袖子里的手發抖。
但他胸口空曠平靜,神色也不動,只是點頭“我知道,多謝您。”
管家笑吟吟放下心,欣慰告別,又請王爺若路過淮安道,去家中做客。
王府中人就這樣逐一遣散。如今用不著上朝,已進了冬歇,大理寺卿手中的事也好交割。
畢竟該處理的陳年舊案,樁樁件件都審清。朝中的濁流亂象,殺的殺、震懾的震懾,也都敲打妥當。
改個世道哪里有這樣簡單,少說要十年、二十年耕耘。
他所做的只不過是除弊,只不過開了個頭。
只盼后來人了。
秦照塵請來作客的孤魂兄喝酒,邊收拾東西,邊替他的小仙鶴打聽“新鬼要如何,才能白日里也出來”
時鶴春只在夜里來找他玩,又說要看江南夜景,定然是白日行動仍受限,難以自在。
時小施主何曾忍過這么憋屈的日子,秦照塵還是想替他打聽“可否用壽數來換”
孤魂喝著酒,看了他一陣,寫字不可。
孤魂寫做鬼三年,白日無礙,再七年,能化形。”
秦
照塵怔了怔,他看著這行字,竟在心里有些動搖。
若是再等三年、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