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瀟自小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在潭州時也是被人端著捧著的,哪受過這樣的羞辱碰壁多次之后,只以為是這些店家欺客,便也不走,干脆讓隨行的兩個家丁與店家推搡了起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而望,尤妲窈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只將售貨娘子拉扯到一邊,問到底為何要將她們二人拒之門外。
尤妲窈往這家布莊送過繡品,與這售貨娘子見過幾次,也算得上是老相識。
這人面露難色,可后來支支吾吾便也如實說了。
“以娘子現在的名聲,哪家店鋪還敢招待
實不相瞞,現全京城的女眷都視娘子為禍水妖媚,遠遠瞧見了都要躲,哪里還愿與你同逛一家店鋪我們掌柜的說了,說若任由任由你這樣勾三搭四,婚前與下人茍且狐媚子進店,那便是臟了地,惹了禍,壞了自家招牌,若傳出去今后還有哪家女眷貴婦愿意上門所以但凡是你觸碰過的衣料,連同之前送來的繡品,不管價值幾何,全都要扔去火堆里盡數銷毀。”
說到此次,售貨娘子極其別扭地將小臂由她手中抽出,訕訕笑了笑,
“我們也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娘子你還是快快走吧,若鬧大了,彼此都沒有便宜。”
說罷,這售貨娘子臉上露出些微嫌惡之情,緊而甩了甩方才被她觸過的袖角。
就好像,她是個什么沾染不得的污穢之物。
這番話語與舉動,如軟刀子般猛然扎進心頭,深深刺痛了尤妲窈。
她懵然呆立當場,瞳孔微闊,神情木然,就這么僵站在人潮洶涌,川流不息的車馬中,與周遭鮮明靈動的一切,形成強烈的反差。
作為旁觀者的楚瀟瀟,聽了此番離譜到極致的理由,更是怒火直沖腦門。
回想起來,今日從她們踏下車架開始,無論是看雜耍,還是去買吃食,周圍人看著她們二人的目光,都迥異古怪極了,楚瀟瀟原以為是她錯想,此時才知是被針對了
可表妹是被冤枉的
她是被冤枉的啊
可如何解釋
同誰解釋
誰又會信
就像是只惡心的蒼蠅偶然竄入喉中。
吞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楚瀟瀟原是個少有愁思之人,可此時驟然從心底涌上一股悲涼,她雙手環繞將表妹圈抱懷中,撫背安撫一番之后,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就想要同店家再理論一番,可在沖上前去的瞬間,感受到了身后的微微拉扯感。
“瀟姐姐”
表妹伸出指尖,從后頭拉住了她的一截袖角。
這個原本最該覺得傷心,最該覺得憤怒,最該覺得不忿的受害者
此時卻顯得異常平靜。
那雙如丹青水墨般的眸子,此刻有些黯然失色,瞳孔微散著有些不聚焦,顯得那般空洞與孤單。
可偏偏由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來,
“她家繡品原就一般。不如咱去另一家更好的
這次必不讓姐姐掃興,我們必被奉為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