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外甥的境遇遠沒有到他想象的那般可怕,眼前的宮殿雖沒有他方才經過的那些大氣宏偉,反有些小家子氣,但是比起他陰冷的冷宮已經好太多了。
想必是近來才遷的宮。
近鄉情怯,等邁進偏殿透過門望著里面一方院落時,一路走來的迫不及待竟變成了猶豫不決。
踟躕間,里頭忽然走過來一個年歲不算太大的太監,身量瘦弱,面容比方才見到的幾個小太監還要憔悴些。他原本還在打探,等看清傅朝瑜的臉之后立馬狂喜,朝著里頭叫了一句“殿下,舅老爺來了”
原是御前的人也給了他們打過招呼,福安與周景淵已等了一早上了。
傅朝瑜被他喊得懵了一下,想著外甥宮里的宮人難道還認識他似乎不大可能。
下一刻,廳堂中忽然沖出一個矮墩墩的小身影,還不到傅朝瑜大腿高,又矮又小,不過速度卻快,跟個小炮彈似的頃刻間就沖到了院子里,待看到了傅朝瑜后又身體僵硬地停在路中間,鼓著嘴倔強地看著傅朝瑜。
傅朝瑜也被釘在了原地,久久不能挪開目光。
像,真的很像他姐姐。只是小家伙比他小時候要瘦得多了,明明三歲,看著卻跟人家兩歲的小孩兒一般,叫人心疼。傅朝瑜從他身上,看到了他們姐姐的影子,不禁露出笑意。
周景淵瞪著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舅舅,醞釀了一下,許久不曾浮現的委屈感在此襲來,不知為何竟又氣哭了,眼淚無聲地滾了下來。
傅朝瑜慌了,趕忙快步過去將小家伙抱了起來,心疼道“不哭不哭,舅舅來看你了。”
視線陡然升高,比在福安懷里還要高上許多,寬闊的肩膀帶來的安全感讓周景淵再也忍不住,終于扯開嗓子嚎啕大哭。
細嫩的嗓音都哭啞了。
福安看著直嘆氣“小殿下這幾年過得實在委屈,連哭都不敢像現在這樣大聲哭。”
傅朝瑜聽得心酸不已,一遍遍地輕撫過小家伙瘦弱的脊背,不住地哄道“對不住,舅舅來晚了,往后舅舅再也不走了,就留在京城守著你。”
周景淵抽抽嗒嗒地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將自己所有的恐慌于不安都發泄了出來,哭夠了,哭累了,哭得沒有力氣,才軟軟地倒在舅舅懷中。但是一雙手還是環抱傅朝瑜的脖子,生怕他離開。
傅朝瑜快要心疼死了,昨日一整日的忐忑不安,在此刻化為烏有。血脈羈絆,比任何情感都要綿長。眼前這個哭鼻子的小家伙,就他從后世走一遭又重新回來的意義所在。
周景淵似乎賴上了傅朝瑜,哭完了也不肯下來,試探性地交了一聲舅舅。
叫的傅朝瑜心都化了,他家崽崽太可愛了
周景淵少有這樣撒嬌粘人且不聽話的時候,福安不忍心讓他下來,傅朝瑜就更不舍得了。愛往身上掛著就在身上掛著吧,反正難得見上一面,掛一天都行。
福安泡好了茶便退到殿外了,不打擾他們舅甥說體己話。
舅舅看外甥,那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傅朝瑜打量著小外甥精致的眉眼,方才的傷心頓時被拋到腦后,天性樂觀的他開始大言不慚“景淵你這模樣一看便是傅家人,尤其是這對瑞風眼,簡直是咱們家祖傳的。”
是嗎周景淵小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搭在傅朝瑜眼睛上,好奇地看來看去,企圖尋找更多的共同點“舅舅的鼻子跟母妃也像。”
“豈止啊,耳朵也幾乎一模一樣。”傅朝瑜感慨道。
周景淵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傅朝瑜縱容得很。
興許是血緣關系,分明從未見過的兩個人,卻很快親密無間起來。又因為得知傅朝瑜往后都不走了,留在京城,周景淵丟失安全感終于回來了大半。他從母親嘴里聽說過舅舅,母親說,她去世之后天底下若有一個最疼他的那必定是舅舅
傅朝瑜問小外甥的話,見他口齒清晰,對答如流,聰敏異常,心中格外驕傲,越看想親近。
唔,這是誰家的娃娃,真聰明,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