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從得知夏薇爾其實是貴族的時候,她就放棄了一切辯解。我想莉莉安小姐很清楚,她殺了拉瓦爾家族的大少爺,拉瓦爾家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就算拼命爭取,刑期最短也不會短于十年。那么在這十年里,她的妹妹該怎么辦有誰敢在貴族勢力下,去保護一個連帶著仇恨的孩子”
“就算她服刑結束,拉瓦爾家族也絕對不會放棄對她的報復。就像那位少爺在審判庭上說的那樣,以命償命,才是他們要的結果。”
那維萊特沉默半晌“所以你的意思是,莉莉安小姐選擇犧牲自己”
“恐怕是這樣的。”凌鳶輕嘆,“把恨意帶到梅洛彼得堡去,把妹妹留給同為貴族的夏薇爾保護。她可真是”
凌鳶沒有說完后半句話,他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有些驚訝,卻又在意料之中
那維萊特想起莉莉安臉上的淚水。
在那淚水里,他分明能感知到潛藏的絕望和恐懼明明是害怕的,但她依舊拒絕了自己的調查提議,依舊用顫抖的的聲音對他說著“謝謝您,審判官先生。”
難道這就是她道謝的原因嗎
那維萊特思索著。
他似乎能明白這種感覺,可一旦細想,就只剩不解。
像凌鳶分析的,為了自己的親族而放棄自己
“很難相信,會有人類做得出這種選擇則。”
凌鳶一點也不奇怪那維萊特會這樣說。
畢竟在他的認識里,「人類」也不過是「生命」的一種分支形態而已,和膨膨獸、史萊姆一樣,遵從著先天本能,臣服于世界法則。
“但是,那維萊特。”
凌鳶放下茶杯,認真地看著審判官先生的眼睛,“這就是人性。”
梅洛彼得堡的入口就設在歌劇院后方,距離歐庇克萊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如此暖心的設計,旨在為罪犯最便捷的“審判服刑”一條龍服務,實在很難讓人不為設計者的體貼而感動。
莉莉安被被送入梅洛彼得堡時,凌鳶和那維萊特也在。
巨大的鑄銅升降平臺上,莉莉安輕聲哄著被夏薇爾帶來的小女孩,替她一點點擦干臉上的淚痕。
按照楓丹的規定,被流放的犯人不可以與民眾有親密接觸,然而這次,那維萊特什么都沒說,押送的警備隊員也沒有一人上前阻止。
天空地闊間,兩個女孩抱在一起的身影愈發渺小。
站在遠處的夏薇爾迎著海風,瞇起干澀的眼睛“說實話,審判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其實特別討厭你。”
她的話是對那維萊特說的。
“但是后來想想,無論審判結果如何,這都是楓丹的法律,也是諭示裁定樞機的意志。而作為中立的第三方,你也只能依據已有的證據進行決斷。”
那維萊特抿了抿唇“謝謝你能理解。”
凌鳶攏著袍袖,對她眨眨眼“不愧是卡洛林家族的大小姐,真是知書達理。”
“哎呀別叫什么大小姐了,現在我和卡洛林家族唯一的聯系就是還用著這個姓氏而已。”
“因為蒸汽鳥報”
“嗯。我哥希望我能去當個律師,或者醫生。他覺得我跑出來開報社不務正業,現在都不許我回家了。”夏薇爾說著,倔強地哼了一聲。
“我才不要被他安排。”
即便再不舍,分別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