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抵岸前一秒,時添都沒弄清楚,姓周的是怎么做到把兩種完全相反的面部表情完美疊加在一起,還能一如既往的維持風度的。
回程的后半段,周斯復有時候面無表情地望著漁船前方,微微蹙起眉頭,欲言又止的同時又像是有些糾結,有時候又緊繃著唇線,眼神睥睨大掃四方,故意避開和自己的視線交匯,看起來像是什么人惹他欺負了他似的。
明明都已經快三十的人了,他卻有那么一瞬間,感覺周斯復好像撕掉了戴在臉上的那副面具和外殼,流露出了一點年少時的那股子氣盛來。
時添斜瞥了他一眼“你干嘛”
周斯復張了張嘴,卻半天沒放出一個屁來,最后又用平時那種欠揍的語氣徐徐開口“時總,我說”
“張口閉口就是這兩個字,”時添冷冷打斷他剛啟的話頭,“你是不會念我的名字還是怎么”
“”
聽到他倆的對話,兩個坐在船頭喬裝打扮成漁民的眼線無聲地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神色都有些詫異。
在他們的印象里,只有周總把別人逼到啞口無言的份,還從沒見到有誰能把周總的嘴完全堵死,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時候。
經過半小時的航行,搭載著兩人的漁船順利抵達港口。遠遠看到陳助理正在二號碼頭的路口打著車燈等自己,時添對著周斯復揮揮手“走了。”
周斯復的工作很忙,自己要一邊打官司一邊整理公司重組的后續事宜,也很忙。兩人這一次是因為官司的原因偶然湊到一起,卻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么時候了。
他和周斯復那么多年沒有往來,連朋友都算不上,以后見面的機會恐怕也不會多。
心里這樣想著,時添卻并沒有感到如釋重負,反而隱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不爽來。
過去的事就當作已經過去了,畢竟周斯復這一次也算幫了他挺大的忙,他和姓周的確實沒必要把關系搞得那么僵。
在原地猶豫了一會,他干脆轉過身,對著站在raffaea車門前的男人補充道“這次算是欠你個人情,白天說好的,以后有機會請你出來吃飯。”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周斯復在夜色中沉沉笑出了聲。
“好啊,我下周就有空。”周斯復拿出褲兜里的車鑰匙,扔給身后的老趙,“時總想吃什么我讓人先訂個座”
時添“”
這是客套,客套話不懂嗎
上了奧迪的副駕駛,他剛剛反鎖上車門,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點開屏幕,他發現寄件人是一行沒有備注的電話號。只瞥了一眼短信內容,他便認出了這人是誰。
你的三百萬還在我這里,時總可別忘了
“”
看到短信,他想起來了。他之前那些打算留給父母的儲備金,現在還存在周斯復的銀行賬戶里。
雖然之前讓陳助理用這個新手機和周斯復打過電話,但他一直沒存下這人的手機號碼。
盯著屏幕上的短短一行文字看了半天,時添微一抿唇,點擊“新增聯系人”按鈕,在聯系人一欄給這人起了個備注。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你的三百萬還在我這里,時總可別忘了
時添知道了,謝謝周總提醒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不用謝
用余光瞥了眼副駕駛的車窗,陳助理一度以為自己是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