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樂帶著一抹神秘的笑意,爬上了水箱頂端。
“鱗,實在對不起啊,我昨天發現吧你送的鱗片搞丟了”
她表面歉意地說道,然而聲音在見到對方模樣的時刻戛然而止。
只見人魚破水而出,海水順著他的肌膚紋理滑落,原本俊美的面容此刻被幾塊大大的傷痕影響了灰黃色焦皮,軟組織灼傷嚴重,打給不恰當的比方,他的一處臉頰就像被燒焦一角的白紙,流出淺粉色的肉,但因為原先的五官優越,看起來惡心又艷麗。
裴樂死死地盯著對方的駭人的傷口,她聽見自己用尖銳的聲音問道“誰干的”
鱗那雙寶石般的眼眸抬眸看向裴樂,看起來有幾分委屈。
你把我的鱗片丟哪了
相比較傷口,它似乎更加在乎裴樂對自己禮物的珍惜。
裴樂卻沒有回答鱗的問題,她伸出右手,有些顫抖地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對方的臉上。
燒焦的鰭和皮,原本透明細碎的鱗片此刻也被燒焦了邊緣。
虛掩的指尖再往下,在他分明下頜角下,一條長長的紅痕凹陷了進去,有著明顯的掙扎痕跡。
作為人類,尤其是未受過相關訓練的人類,看到這樣的傷口理應會覺得恐懼以及回避。
裴樂卻像是感受不到傷口的惡心似的,反而湊得越來越近,他們間的眉眼相隔不過十厘米,再往深一點,就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了。
隨著裴樂的動作,人魚一動不動地任由對方在自己的臉上,眼也不眨地看著女孩的越來越靠近的面容,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來。
很可能會碰到臉部這些焦黃的空洞,然后聞到當中腐壞的味道。
這一幕看起來略有詭異人類女孩主動靠近一只如破爛玩偶似的人魚
只有鱗知道,對方在腦海中輕輕地詢問,生怕驚擾到什么似的。
告訴我,誰干的
裴樂的氣息一點一點噴到人魚的臉上,清涼又平緩,正如她此刻平靜無比的面容和心跳。
但鱗卻有自己的想法,他難得地偏過頭,像是想要避開對方的打量。
裴樂眼眸頓時暗了下來,她的食指和拇指扣住了對方的下巴,然后一點一點、不容置疑地將對方的臉轉過來,全然沒了在外善解人意的模樣。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季林是吧
她的眼眸微涼,強行讓對方和自己對視,指尖泛白。
人魚的眼神迷茫,他好像還沒明白裴樂為何生氣,只是本能有些發怵。
是季林。他老實回答。
將昨天他對你做的事情復述一遍。
鱗不帶感情,像流水賬一樣原原本本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聽到季林與季梧桐的對話。
聽完,裴樂面無表情。
她當然知道季林的自私,或者說,除了在失去記憶的時候,她一直都認為對方是個道貌岸
然的家伙正如她一樣。
只是這樣好面子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盡量保護人類的利益。
裴樂知道自己現在很不理智,或者說,每次遇到018,她一向盡力維持的正常人形象就會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崩壞。
她漫不經心地想這個時候一個普通女孩應該怎么辦她應該對心儀的實驗品感到痛心,無處釋放的母愛源源不斷地倒灌這個總是受傷,但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魚,眼神應該熱淚盈眶,嘴唇哆嗦。
而鱗呢
他應該就像受傷的兇獸得到安撫,之后對女孩更加喜愛了,最后化身成一個踩著七彩祥云的英雄,成為保護公主的騎士,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自己則正如從小大家期望的那樣,做一個在外柔內韌,男女都喜歡的好女孩就夠了。
只是裴樂無比清楚,自己并不真的是這樣的人。
天真,溫柔,沖動,充滿生命力這些帶著小瑕疵的標簽實則更有魅力,在她二十五年的生涯當中被演繹得很好,就好像真的是這么一回事。
喜歡裴樂
鱗突然打斷了裴樂的思緒,堅定地傳達了這個訊息。
裴樂一怔,看向人魚。
顯然,她剛才的心聲都被這個小怪物聽見了。
你喜歡我什么弱小無知自私令人惡心的控制欲還是說,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有了你身上的血
裴樂不知道話題為什么會跳到這一步,她嘲諷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