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們之間是怎么交換利益的,真沒必要和自己說,反正大家各退一步的姿態算是做出來了,后面該怎么走,就得看自己的花膏能不能給他們帶來實質性的補償。
事實上也確如洪濤所料,改革派和保守派確實達成了初步妥協,但內容遠遠比他預料的復雜。
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朝堂里都快開鍋了,大家全都在抱著團的互相討價還價,就像菜市場上買菜的老太太一模一樣,幾分錢的利都得爭得面紅耳赤。
王安石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副相的位置,還承諾不再把《三經新義》做為科考唯一讀物,算是暫時放棄了開創一個新學派、在思想上控制后人的念想兒。
這個讓步不可謂不大,在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眼中,著書立說、開山立派,有時候比當宰相的成就感還強烈。
同樣做出巨大讓步的還有神宗皇帝,別看他在新政問題上是和王安石站在一起的,但這兩位的目的卻不盡相同。
神宗皇帝借助新政改革的機會,已經把諫權實質上架空了。現在御史臺基本都控制在王安石一派手中,從原本的制衡皇權和相權,變成了兩黨相爭的輿論工具和打擊對手人格的大噴子。
做為想大干一番事業的年輕皇帝,神宗深深體會到了諫權和輿論的重要性,要是還和原來一樣容忍這些御史言官們有事兒沒事兒就瞎嚷嚷,他想干點啥都干不痛快。
御史臺已經變質了,只要繼續這么保持幾年,這個權利制衡機構就會名存實亡,到時候他的皇權肯定會進一步加強。
試問誰不想當個一言九鼎的皇帝呢,又有誰樂意做個放屁響了都要被大臣們指責的皇帝呢?這是人性使然,越是有心干大事兒的人,就越不嫌權利過份集中。
至于這種做法會不會破壞權利平衡、對國家今后的發展是利是弊,做為當事人很可能看不清楚,時代局限性嘛。
其實司馬光他們反對的也不僅僅是王安石的新政,更讓他們擔憂的就是皇帝要借著推行新政的機會往手里抓權利。
和洪濤相比起來,他們可能更不愿意見到一位出口成憲的強力帝王,因為那不符合他們的利益,更不符合他們的價值觀,是堅決不能妥協的。
皇帝、新黨、舊黨,三方勢力攪合在一起誰也斗不贏誰,結果就是戰火越燒越旺,已經到了誰都無法撲滅的程度。
最可怕的是誰還都不敢去救火,生怕一分心,其余兩方勢力就會乘虛而入。說的通俗點吧,現在是三位內功高手在過招兒呢,全把內力發了出去,誰先收回來誰就最容易受傷。
用句成語描述,那就叫騎虎難下。即便知道有些事情做過份了,對國家有傷害,那也得硬著頭皮上。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蹦出來一個不知死活的瘋駙馬,帶著一個讓誰聽了看了都頭皮發麻的大殺器,往三方人中間這么一插……嘿,愣是把這個死結給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