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韓大娘也不清楚朱八斤所說的貴人到底愿不愿意見面,她就是留了一個活扣兒,騰出功夫來去匯報。
“見,但是不能馬上見,先繃他些時日,不急!”當朱八斤把這個情況報上來之后,洪濤真的很欣慰,但也很發愁。
自己肯定不能去見阿赫瑪德,朱八斤也不成,那讓誰去呢?不管讓誰去都要講明后續情況,誰比較可靠呢?
想來想去還是富姬比較合適,可怎么和她張這個嘴還沒想好,她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才有了書房中的攤牌,也就有了富姬的新任務,充當韓大娘口中那位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就在今年第一場春雨降臨的時候,洪濤也在韓大娘的庵酒店里見到了這位阿赫瑪德。沒錯,他真不是黨項人,長了一副中亞面孔,身材不高但都長橫了,渾身肌肉鼓鼓囊囊的,頭發真不是黃的,但胡子不太黑,一臉的滄桑,不到四十歲看著和五十差不多。
洪濤為啥也去了呢,他不放心啊,怕富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把事兒給辦砸了,干脆躲在隔壁偷聽兩個人的談話。
這種布置多虧了韓大娘,原來她平時也總干這種事兒,樓上專門有幾個房間是帶夾壁墻的,躲在里面不僅能聽還能看,這個老娘們可真夠變態的!
只聽了一半洪濤就出了夾壁墻,在富姬面前阿赫瑪德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孩子,在如何展現自身實力、如何讓對方相信自己方面,富姬做的比預料中還好。
其實她也不用刻意裝什么,從小在宮中養成的做派本身就說明了問題,再加上衣著華貴、外面還站著四個膀大腰圓的隨從,盡管并沒有闡明具體身份,一眼看上去也非凡人。
“寶繪堂印本!有多少?”最主要的還是富姬手里的貨物比較硬,當阿赫瑪德看到那幾本經書之后,張嘴就道破了來歷。
這種經書雖然出現的比較晚,只有短短三四個月,但在開封城里的名氣已經很大了。就算對之不屑一顧的士人,也無法否認它的字體清晰、刊印精美、紙張上乘,還得加上一個物美價廉。
和同樣的雕版經書相比,寶繪堂印本還要略低一成售價。不過這種經書是有價無市,因為寶繪堂的客戶都是大寺院批發業務,基本不提供零售。
其實這也不能怪高翠峰偷懶或者目光短淺,他自打過了上元節就一直在催駙馬多招人手、擴大生產,可怎么催洪濤也不為所動,總是說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人手沒加幾個工作量反倒多了,駙馬算經正在排版,還得分成精裝版和簡裝版,讓本來就人手不足的寶繪堂更加捉襟見肘。
洪濤沒有和高翠峰講太多理由,也不是故意壓縮寶繪堂的規模,而是覺得火候還不足,不到爆發的階段。
后世有一種銷售策略叫饑餓營銷,洪濤覺得在經書問題上就應該用一用。這玩意不是生活必需品,如果在短時間內就鋪天蓋地的傳播開來,會有兩個比較難處理的麻煩。
第一就是價格,原本一本難求的大部頭突然滿街都是了,價格自然會降低,這樣不僅自己占不到大便宜,還會擠垮很多雕版印刷作坊,賺的那點錢還不夠挨罵的呢。
第二就是能力,寶繪堂如果有大一統印刷行業的趨勢,各種眼紅的人和勢力都會來插手,以現在自己的能力真保不住它。就算大舅哥幫忙出面壓住了別人的覬覦,自己也得在這上面耗費很多精力和時間,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