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這種若有所思的表情逃不過王安石的三角眼,為了能聽到真話又把往事提了出來。要不說政客做什么目的性都很強呢,每件事都會被他們利用到極致。
“遼皇生性仁和、喜好佛法,戰爭應是他最后的手段,如無大變應不會輕易以武力相向,此事略有警戒即可。我朝與北朝關系穩定,雙方好像也沒有開戰的**,大可不必惴惴不安。在下倒是有一事未知,王相可否為詵解惑?”
洪濤有個屁的看法,連遼國政局大概走向都不知道,想編都沒素材。不過只要知道了歷史走向,怎么說都能找到依據,馬后炮嘛。
“都尉但講無妨,此處不是朝堂,你主我客,出你口進我耳也。”誰說王安石不會做人情商低誰就是眼瞎,這個拗相公不是情商低,而是眼界太高。
話不投機的他就懶得搭理,有一股子我說了你也聽不明白的傲氣。但遇到能說明白的人,他的話一點都不少,也很善解人意。
“北朝與我朝作戰孰優孰劣?”既然連花膏的事情王安石都沒讓自己失望,洪濤心里也就有了點底。這位宰相還不是太孫子,有些事情能說。
“……北朝善騎利攻、我朝善器利守。”這個問題問的真不算高級,有關雙方軍事優劣的評估朝外朝內估計都快研究爛了,別說宰相,恐怕皇宮看門的禁軍都能準確答上來。
“如用我朝之利換北朝之利,王相以為如何?”這才是洪濤想要說的話,遼國騎兵厲害、宋朝武器裝備占優,能不能互換呢?
“互換!遼軍精騎再假以利器如何使得?”王安石聽了駙馬的假設,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武器不像騎兵,還需要長時間的訓練,基本不需要熟悉時間拿起來就能用。就算遼國愿意拿戰馬和宋朝交換冶煉鑄造方面的技術,對方形成戰斗力的速度也會大大高于己方。這種買賣不僅不劃算,風險還大。
“如若我朝還有更好、更快、更便宜的冶煉之法,互換可行否?”洪濤這次確實是請教,他不懂行軍作戰,尤其是陸軍,有些問題不能想而然之,還需要專家論證。
“……晉卿可是又有神來之筆?”王安石確實和洪濤有思維相通之處,具體表現就是聊天的時候比較通暢,不用在一些基本問題上使勁兒解釋,不能說是心有靈犀也算一點就透了。
“神來之筆談不上,我在烏金行作坊邊上弄了一座煉鐵爐,如不出意外可日產好鐵千斤,精鋼同數。我只是有這么一個想法,假如我朝可以用原來的煉鐵鑄造技術與北朝換得大量馬匹,縱使提高了北朝軍隊的實力,對我朝而言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兒。在馬匹問題上我朝還無法取得優勢,何嘗不可以揚長避短補足我們的短板。至于說兵器問題,只要等我的煉鐵爐正常出產,北朝和夏國都無法企及。想一想,若是我朝有足夠戰馬,將士們出征時可以不吝惜箭矢,每戰都用下雨般密集的遠程攻擊抵消對方在騎兵上的優勢,不敢說次次獲勝,也能極大消弱敵國國力。人和馬都需要吃喝長大,培養不易,可鋼鐵兵器箭矢無需等待,石炭、礦石、工匠足矣,日日可有萬千出產。以后我朝軍隊就是一支由鋼鐵打造的強軍,只要后勤問題妥善解決,任何敵人都將被這股鋼鐵洪流所淹沒。”
有了知音,洪濤這張破嘴就找到了過癮的機會。噴吧,合不合理、成功與否都是政客和專家們的工作,自己只管殺不管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滋味還是享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