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駙馬!他來此作甚?”真別說,洪濤的名頭還挺響亮,連市井之人都有所耳聞,蔣大郎沒有任何猶豫就想起來了。
“前些日子我聽聞軍中舊友講起件事兒,說瘋駙馬把金明池的房子放火燒了,官家一怒之下把他貶黜京城,好像也是給了經略安撫使的差事,但所去之處有些兇險,在湟州。現在想起來,這位大人很可能就是出京上任的瘋駙馬。他貴為皇親,身邊有內官和親軍護衛倒也說得通。只是不知他去到湟州之后該如何自處,搞不好不僅害了自己性命,還要搭上不少禁軍的命,唉……”
要說大宋朝廷的保密工作可真是糟糕透了,這么高層的事兒,一個退伍老兵也能知道的分毫不差,說起來頭頭是道。
“還有此等事兒?快快與我講分明,駙馬去邊關作甚!”蔣大郎不光嘴碎,還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聽聞如此有意思的事兒必須得打聽清楚。
這兩個人在前面交頭接耳,富姬在隊伍中段看得清清楚楚,但并沒往心里去。她也是傻大膽,殊不知這些人分分鐘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現在她琢磨的全是背上這包花膏到底有沒有駙馬所言的那么神奇,因為這一趟并沒帶太多值錢的貨物,幾十擔茶葉都是邊關最普通的貨物,要想順利把橐駝甚至馬匹換回來,全得指望這一坨黑乎乎的玩意。
即便懷里還揣著阿赫瑪德的親筆信,也見識到了那個驕傲不遜的漢子是如何變成一條癩皮狗,在韓大娘的指揮棒下乖乖吐舌頭的,但心里依舊很沒底。
最主要的還是蓮夫人的事兒,眼看著自己期望的男人又多了一位夫人,不管是不是通房丫頭,反正蓮兒現在的正式稱呼已經變成夫人了。那份酸酸的感覺很難受,卻說不得道不得。
假如這一趟生意沒辦好,那駙馬會不會就更不愿意接近自己了呢?
一旦想起這種事兒,就如入無人之境,什么都關注不到了,連胯下馬偷偷去路邊聞了聞青草都沒感覺,慢慢的落到了隊伍后面。
蔣二郎這一天過得也不太順心,自打在城里和那個內官打起來之后,他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可找了好幾次居然沒發現對方。
這不僅沒讓蔣二郎放心,反倒更加緊張了。他們這種人早就有了本能反應,很確定這個盯梢的人必須存在,找不到就說明對方也不是普通人,能不擔心嘛。
就在剛才他突然看到小鎮西側房頂上出現了半個人影,手里好像還舉著一根短棍,然后那種被人盯上的感覺愈發強烈起來。
沒錯,就是他!對方之所以能被自己發現,還要感謝冉冉升起的朝陽。它的光芒正好把對方的身體投射出來,否則在這么遠的距離上自己真發現不了。
“花掌柜,那邊房頂上好像有人在窺視。”對方是誰呢?有什么用意?會不會一直這么跟蹤下去?
這些問題讓蔣二郎無從判斷,正好花掌柜的馬落后了,蔣二郎打算側面打聽打聽。這位花掌柜背景很復雜,和那個帶著天子親軍的年輕官員有著很深的關系,說不定她會知道。
“……不用擔心,是經略使大人的貼身衛士。那日你們兄弟曾和他起了沖突,想是王大人有意讓他來觀察你等。不要去招惹這個人,且這并不是壞事兒,日后我們還需多多仰仗王大人。”
富姬手搭涼棚順著蔣二郎所指的方向望了望,立刻就分辨出來房頂上的身影是誰。在駙馬身邊除了黃蜂和高翠峰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喜歡穿著道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