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出現讓洪濤的腦子有點短路,裴英向來是跟著皇帝轉的,怎么突然出現在渭橋鎮了呢?皇帝肯定沒來,因為窗外依舊是一片噪雜聲,到處都是工匠的身影。大舅哥就算再沒架子,也不會微服私訪的。
再看看苗魁的德性,他居然聽了裴英的命令,帶著手下親從官把這座大屋子給圍了,即便沒亮家伙,手卻是抓在了刀柄上。不管因為什么吧,反正洪濤已經學會了先把大帽子給對方扣上,合適不合適戴過才知道嘛。
“王大人……裴大人他……”苗魁的臉已經變成酸梨了,要說駙馬是壞人他第一個不信,可要說為了維護駙馬就違抗皇帝旨意也肯定不敢。干脆,還是把責任推給裴英吧,中旨他拿著,憑啥自己背黑鍋呢。
“王詵,此等機密之事你卻在此毫不掩飾,可知如走漏了消息會是什么后果?這些人里你就能保證沒有夏國、遼國的探子,就算現在沒有,以后會不會有?”裴英并沒否認,他擔心的是另外一個事兒。
“啥消息這么緊要?”洪濤讓裴英給說愣了,自己已經很注意保密了,別看渭橋鎮地處荒野,真不比開封城里的南北作坊容易進,怎么還會受到如此指責呢?
“你剛才說過可以背負數十萬斤貨物,日行百里的火車還不緊要?如讓北朝造得此物,呼吸間就可兵臨開封城下,置陛下于何地!”裴英本就是來調查駙馬的,好像有點先入為主了,總把駙馬往壞處想。
“火、火車?嘿嘿嘿……裴中貴,這只是下官和工匠們勞累之余的一種消遣,權當故事聽聽就好。好吧,口說無憑,來來來,大頭,和裴大人講講,本官還對你們說過啥故事。”
洪濤終于聽明白了,合算是偷聽惹的禍,這不是無妄之災嘛。但還不能輕視,必須解釋明白,否則人最這玩意最不靠譜,裴英真回去和皇帝瞎說,自己真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嘿……裴大人見笑了,都尉大人說可以用鋼鐵做個大鳥,肚子里灌上許多石油,頭上裝個竹蜻蜓,就能冒著黑煙飛起來,還日行萬里,比玉皇大帝飛的都高……都尉大人還說到時候要帶著小人幾個藏在鐵鳥肚子里,每個人背一把大傘,然后從云彩上面往下跳……嘿嘿嘿……哈哈哈哈……”
王大頭也是從宮里出來的,可能見過裴英,也知道此事的輕重,但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位駙馬對人好,尤其對工匠們好,也有本事,唯獨這張嘴太能說了,什么都講,講得還和真的一樣。你要不信他就拉著你打賭,這玩意誰敢賭啊,有一個苗魁輸了五年時間就夠了,誰再上當誰就是傻子。
“……堂堂駙馬都尉、朝廷經略安撫使,提點坑冶鑄錢司監司,穿成這樣成何體統!王詵,你還嫌惹得事不夠多嗎?若不是陛下處處回護,你早就成階下囚了!”
裴英也聽明白了,合算鬧了半天又是駙馬吹牛惹的禍,于是就更生氣了。自己大冬天還得快馬趕路,差點沒把一身老骨頭顛散架,不就是因為他吹牛吹的嘛,到現在還不止悔改!
“不能把大人下獄,大人犯了什么罪!”屋里在說話,外面也能聽到一些,還有人接茬了。
“你們、你們要做什么!”裴英很憤怒的看了苗魁一眼,這都是什么規矩,什么身份都敢胡亂插嘴!
苗魁自然明白宮里的規矩,趕緊扭頭要呵斥一下,順便讓部下把不相干的人趕遠點,誰承想這一回頭差點沒趴在地上找地縫鉆。
屋外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了一群工匠,帶頭的就是胡家、武家那幾個老家伙。他們不僅人來了,其中有幾個肩上還扛著一窩蜂。
這玩意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但被點燃就誰也躲不開。這么近距離穿不穿甲胄其實都一樣,挨上就是個洞。誰也不敢保證工匠們就不會用,畢竟是他們生產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