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確實不是外人,從倫理上眾皇子得稱一聲姑丈,按照律法要尊你為師。”
裴英看著駙馬的倒霉德性有點幸災樂禍,讓一個能人吃癟是大眾喜聞樂見的事兒。駙馬好像就是個大能人,出仕以來披荊斬棘、所向無敵。
“這事兒就算定了唄?”
洪濤真想拿起金條砸死這個老不死的,在金庫里弄死個人啥事兒都不會有,順著暗道往湟水里一扔,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當然了,只是想一想而已,裴英年紀是大了但身手還在,誰弄死誰很難講。
雖然皇帝沒下圣旨,但這件事兒只要裴英張嘴自己就沒跑了。這個鍋愿意背得背,不愿意背也得背。背了,將來還可能有一條活路。不背,等不到新皇帝登基,老皇帝就得先弄死自己。
“陛下讓駙馬酌情考量……”裴英這次真忍不住了,裂開嘴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僅剩的幾顆門牙上還沾著綠韭菜葉,模樣要多齷齪有多齷齪。
“考量你奶奶個頭!皇子們來可以,但本官有個條件請中貴轉呈陛下。肅州和瓜州之敵不除,無法保證甘涼路安全,也就不能保得皇子無恙。本官以為我大宋未來的皇帝不可不知兵,愿領皇子出征。皇子在本官在,皇子不在,本官人頭送回開封!”
每次被逼到絕路洪濤都會把街頭混子、潑皮無賴的本質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都九死一生了,憑什么不借機要點好處?
自己最想要什么?第一當然是把長公主和女兒接到身邊闔家團圓,總是一兩年才見一次面,你家兒子倒是成才了,我閨女咋辦呢?但這個要求恐怕只能是想想,任何一位帝王都不會答應的,提出來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退而求其次,那就是打通西域商路比較重要。只要這條絲綢之路得以恢復暢通,甘涼路和湟州想不繁榮都不成。哪怕自己走了,交給任何一位官員管理,區別也只是多收稅和少收稅的區別,絕對不會賠。
“駙馬王詵接旨!”裴英已經吃飽了,叉著馬步坐在木箱子上聽完了洪濤的要求,又開始起身整理衣服,順帶著靈魂附體。
不過這次傳的不是口諭,而是一卷圣旨。不對,肯定不是圣旨,這種事兒不可能有朝臣背書,肯定是個中旨。
“臣王詵在……”反觀洪濤就沒那么恭敬,愛搭不理的站起身,也沒有袍袖可以整理,敷衍了事的抱了抱拳,還拉著長聲,帶出濃濃的不滿。
“甘涼路以西之事自處之,皇子如有閃失恕你無罪。我兒天縱英才,王大至十八比之不及,兩年后給朕一位大宋太子。若無建樹,自己去崖州釣魚莫再回京。另注,酌許東來教授皇子四經,不得干涉!”
神宗皇帝這份中旨和以前的完全不同,遣詞造句帶著濃濃的駙馬風格,但又沒全模仿像,有點不倫不類。
但從語句中可以看出,大舅哥寫的時候很是得意,坑了被傳為星君下凡的妹夫一把,本身就象征著皇帝比星君還厲害。
進而還把矛盾轉移到了朝臣和駙馬之間,至少能拖上一年兩年的時間,有點一箭雙雕的意思,不得意都對不起這么好的主意。
“……拿過來本官看看!”洪濤越聽越不是味道,合算自己的反應都被皇帝猜到了,或者說皇帝寫了好幾份中旨交給裴英,哪份兒能用就用那份兒。但這樣算也挺嚇人的,被別人看透很沒有安全感。
“臣王詵接旨……”在確定裴英不是瞎念之后洪濤立馬就蔫了,和專業的政客相比自己確實還嫩點。論琢磨人、算計人他們都是大匠水平,自己頂多是個技術員。白紙黑字寫著呢,不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