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韓掌柜,本官這一來是不是擾了你的生意,樓里拆成這樣要花不少錢修繕吧!記下來,事后派人與韓大娘算好錢款,一并補上。”
被上百人簇擁著進了風雪樓,洪濤突然停下腳步仰著頭四下看了看,臉上多了一層不悅。風雪樓一樓的四周圍原本都是單間,現在隔斷都沒了,換成了桌椅。
“大人折煞老嫗了,我們姐妹能在湟州討口飯吃全憑大人為官清正,外御強敵、內撫百姓,沒有大人您的功勞,我等豈能安安穩穩掙錢。別說拆了幾道破木板,就算把整座樓都拆了老嫗也絕不眨眼!不瞞大人,我們姐妹已經在州府登了記,只待春夏之時新城建好就過去再造一座更大的風雪樓,這里就讓與劉大人。州衙的院子您也知道,再來一場大雪說不定就壓塌了,我們怎能看著劉大人每天在破屋里操勞,自己去住新屋大房呢。”
韓大娘應聲而出,今天她在場不是作為酒樓的東家,而是以湟州酒樓行的代表身份,臉上的皺紋都快笑平了。
讓老鴇子夸人,你就別打算挑出理來,左右怎么說都是她對。這不叫恭維,叫基本功,練不好天天得挨揍。
“哎呀,諸位,聽聽,聽聽……有這么好的百姓,我們為官的再不用心治理地方,怎么有臉面對官家的信任。不過韓掌柜的好意本官可不能答應,按照湟州律官府不能是城里最高最大的建筑,違制啦。”
和韓娘子相比洪濤的嘴皮子一點都不差,此時愈發顯得公正無私、一心為民,每句話說出來都讓眾人點頭稱是。
“容老嫗冒犯大人,這次恐怕是大人錯了……”韓大娘不愧是在開封城里見過世面的,居然敢當眾說帥司有錯,這讓很多人心里一抽抽,生怕把宴會辦成靈堂。
“哦?本官哪里錯了,講分明!”果不其然,洪濤聞言臉立馬就黑了,背手站在門口不再往里走,后面的人只能全站在門外,吹著冷風等候。
“新城的風雪樓有三層,比這里大了兩倍不止,劉大人以此為州衙不違制。”韓大娘面不改色心不跳,帶著職業的笑容娓娓道來。
“……這樣的話,劉大人,此事交與湟州代表討論,本官就不插手了。不管成與不成,還是要感謝韓掌柜高義。來來來,大家別在外面吹風了,落座落座。年歲超過六十的首桌上座,不得有誤,誰瞞報歲數,王大人差警察立刻抓起來吊到北門外!”
洪濤皺著眉思考了幾秒鐘,好像沒什么問題了,把這件事兒的決定權交給了湟州的11人代表,然后換上笑臉開始往屋里讓人。
就好像他是酒樓的迎客一般,邊讓邊頒布了一條新規矩,讓眾人又是一哆嗦。好嘛,合算吃個飯也能吃出死罪來,真是天煞星,除了死就沒第二種處罰辦法了。
但這種辦法就是管用,還在謙讓的人馬上就報出了實際年齡,然后乖乖的坐到了主桌。上座的是一位拓荒民,今年六十有九。他家是今年的白疊子花種植大戶,產量最高得以入選。
老頭家里還有三個孫子和孫子媳婦,生怕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才親自從涼州趕來參加宴請。可是沒想到成了眾人里年紀最大的,還被逼著坐到了主桌上位,渾身覺得不自在,兩只手連帶著嘴唇都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