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賀依山的想法。
偏偏事情朝著墨菲定律瘋狂發展,這玄奘和尚竟然連這樣只剩下一口氣在的人都能救回來(他趕來途中,并不知曉死士死了又活)。
趙儼的暗示,甚至可以說是明示,都被玄奘和尚拒絕。
龍涯道門又至,竟然隱約站在對方那邊。
趙儼連擺駕回宮的機會都沒有,在這樣的場合下,當著眾人面,被賀依山揭穿了真面目。
目光掃去,趙儼看到連天子親軍,御林軍的眾人,臉色都有些變化。
也就那些帶刀侍衛,還有真正的身邊人太監臉色不變,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一般。
這些人多少知道趙儼的謀劃,而且一生寄予皇帝身上,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生出什么其它想法來。
就算有,他們也會跟著趙儼一條道走到黑。
那太監微微抬頭,用口型無聲道:“您是天子。”
趙儼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是啊,當時早就料想過最差的情況了,如今的情況也無非是當中曝光,名聲有損罷了。
他是大幽皇帝,堂堂天子!
剛才那一瞬間,竟然因為一系列的事情發展都朝著糟糕的方向,讓趙儼有點心神失守。
現在恢復過來,頓時氣勢大增,從淺笑變成大笑,笑聲煌煌大氣,盡顯人君風范。
趙儼猛地一甩龍袍廣繡,指著賀依山說道:“一派胡言!歡喜寺的余孽,竟然還妄圖憑借口舌之利挑撥是非?今天絕對留你不得!”
他是天子,自然是說什么就是什么。
一個被欽定為歡喜寺余孽之人,說幾句話就能污蔑了?簡直就是笑話。
別說是空口無憑,就算有證據,趙儼說不是就是不是,是挑撥就是挑撥。
因為這壓根就不是一個講究證據的事情。
哪怕滿朝文武在此,除了一些腦子實在不清楚,又固執的人,其余人都會“認為”這是歡喜寺針對于大幽的離間計。
這一點沒得商量。
不然天家的臉面放在哪里,大幽朝廷的威嚴何在?
為了皇位兄弟睨于墻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有人做過,只要不明晃晃,毫不掩飾,連一點遮羞布都不蓋,就根本算不了什么事情。
大家遮掩遮掩,照樣是個好皇帝,太平盛世。
毋庸置疑,現在就是太平盛世,大幽好不容易喘息過來,氣象萬興。
又豈容皇帝身上傳出確切的殺子延壽的丑聞?
“愚蠢的鬧劇。”趙儼看著賀依山說道,目光把旁邊的唐洛也掃了進去。
不管過程如何發展,事情最終都只有這么一個結果。
他明明伸出了橄欖枝,甚至都步好了臺階,為什么他就不懂順著臺階下去呢?
非要搞得大家臉面上都不好看。
“你很好——”賀依山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剩下的盡是怨毒和絕望。
沒想到最終,她還是沒有把人拖下水,反而成為了眾人平息事端的祭品——其實也不是祭品。
她走到如今這一步,罪有應得。
“你以為你會好過?”賀依山朝著趙儼咆哮,手中的青銅小鼎一震,竟然直接變得粉碎,落在地上。
趙儼身子一晃,吐出了一口鮮血,臉上似乎瞬間多了幾道皺紋。
看上去老去了五六歲不止。
“哈哈哈哈!”賀依山再度笑了起來,聲音卻無比虛弱,“沒有了這鼎,半年后你就會死。”
唐洛的開光療傷,讓她有了最后一點報復的力量。
一旦使用了這件裝備續命,就要不斷地維持下去,中斷之后,身體就會以原本兩倍的速度衰老、虛弱下去。
而毀掉這件裝備,使用者最多就只剩下半年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