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
一部摔壞的手機。
他目光挪開,望向小女孩放下的手機,手肘抵住床,吃力撐起上半身,把手機抓到了手里。
手機沒設置密碼,他點開屏幕,今天是12月22日,旋即他點開網頁。
搜不到。
他的學號在學校官網顯示錯誤,孤兒院的編號、他的身份證也全顯示注銷。
他所有存在過的痕跡,全被抹掉了。
他又輸入別的關鍵字,翻許久終于找到唯一一條。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七日前,我市五名高中生進入邊境交界的原始山脈探險,其中一人失蹤,同行的四名友人帶回他的遺書,疑是遺傳性抑郁癥自殺。據悉,此高中生乃我市今年理科狀元”
幾個月前的視頻,一分鐘不到的插播,很快換到了下一條新聞。
“今早九點,在我市xx路發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
少年濃黑的眸子里什么也沒有。
他在森林待過的125天里,每分每秒都在猜測兇手,現在終于只剩下一個答案
他被四個“親人”殺死了。
他們最清楚他沒有遺傳病,沒有抑郁癥,但他們全認可了那份遺書,還快速抹掉了他的所有信息。
無論是他們合謀害死他偽造遺書,還是其中一個是兇手,偽造遺書另外三人沒揭穿,結果都是他們共同認證了他的死亡。
僅僅是他發現了他們四人各自的秘密
少年眼底涌動出迷惘、痛苦、失望、仇恨
此時血管流動著的血,比他在崖底遇到蛇,被蛇纏緊脖子時更要陰冷。
屋外響起腳步聲,少年盯著干凈的被褥,眸光最后只剩堅毅。
他有了決定不能報警。
那四人有親人朋友,有經紀公司和靠山,如果報警,他無憑無據,非但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還會讓自己再次陷于危險中。
他不能冒險,他要忍,在有完全的自保能力前,絕不能被他們發現他還活著。
少年刪掉瀏覽記錄,將手機放回原處,下一瞬,氣喘吁吁的女人推開了房門。
女人是這個邊陲小鎮唯一會外語的大學生,也是唯一的醫生。
小女孩指著少年和女人說了幾句,女人進屋先將桌上手機收進口袋,這是小鎮唯一的手機。
女人望向有著一頭黑發的少年。
診所沒找到合適衣服,只能給他套上一件不知哪位病人留下的背心,在他身上空空蕩蕩,擦過的皮膚瘆人的白,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在他的右肩胛處,還有一個一元硬幣大小的藍色心型胎記。
女人有非常多問題想問。
比如他為何會在原始森林,他待了多久他整條右腿幾乎沒見一塊完整的肉,有幾處甚至裸露出森白腿骨,他是如何活下來,活著走出了原始森林
實在太不可思議,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護林人也難以辦到
女人先試探著用了漢語,“你是華國人嗎”
少年抬頭,臉頰全凹進了骨頭,眼形狹長,幾乎到了太陽穴,一雙純黑瞳仁卻大到驚人,說他是人,更像一具皮裹著的骷髏。
他緩緩點頭。
女人面露驚喜,“我去華國留過學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想到媽媽的姓氏,徐。
他125天沒有說話,聲帶像是加了一把粗礪的沙子。
這一刻開始,他叫
“徐回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