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點了點頭,一下跪了地上,輕輕地幫地上的人把胸口被打裂的衣服捋了捋:“我帶你回家,哥哥。”
她瘦小的肩膀在顫抖,她的眼淚在掉落,她的小裙子因為顫抖的身體也輕輕顫抖,可她的聲音卻透著堅毅。
那種溫室里的花朵所沒有的堅毅。
“我的格桑!”旁邊又跑過來一個女人,亞麻色的卷發,一下就撲向了小女孩,一把抱起她失聲哭了起來:“不要害怕,以后跟著我們,不要害怕。”
小女孩的目光依舊看著地上的那個沒有頭的人,看著那個年輕的女人懇求道:“蘇里,帶我哥哥回家好嗎?得葬我爸爸媽媽的旁邊,他說過的,死也要跟家人在一起。”
說著,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小小胸口:“等我死了,我也要睡家人的旁邊。”
說到死亡,這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還帶著奶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歪著頭補充到:“我可以給我的哥哥畫一個頭。”
“嗯,好的。”亞麻色卷發的年輕女人輕輕地吻了小女孩一下,隨后看到了顏九成,看到顏九成后她的目光一邊,隨后往后退了兩步。
而那個小伙子雷德也看到了顏九成,他立刻伸出手把女人和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是記者,我吃過他的糖。”小女孩說道。
顏九成立刻從口袋里掏出自己國家的國旗,說道:“嘿,我叫顏九,是這里的記者,我不會傷害你們,不要害怕。”
年輕的男人并沒有多話,而是彎腰背起地上的人,顏九成打算上前幫忙,可那叫雷德的男人卻很是警惕地瞪著顏九成。
顏九成連忙后退幾步。
他們消失在附近的樓宇里,沿途的血滴答滴答流成一條暗紅色的虛線。
而附近的樓房里,一個鏡頭對準了顏九成,鏡頭的后面,是肖爾克。
他并未離開,而是從地下城繞到了另一棟樓,繼續盯著這一塊。
肖爾克的目光很復雜,他微微側了側頭,就這么看著鏡頭里的顏九成,隨后收起鏡頭,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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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地下室,顏九成不再尋找肖爾克,而是按照腦海中對地形的記憶,在地下城跑了起來,朝著國際記者站的方向。
地下城的通道里傳來一陣陣的臭氣。
跑的時候,小女孩,無頭尸體,空氣中的血氣襲入顏九成的大腦,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人死亡了,在地獄之門,生命是那么地低賤。
可地獄之門是惡人呆的地方,被送進去的人,每一個人的手上都占了獻血。說他們死有余辜都符合自己所接受的傳統價值觀。
可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平民死亡。
雖然顏九成并不知道死了的那位便是借給他槍的少年,可就那個少年穿的衣服來說,就是普普通通的衣服,他沒有穿軍靴,沒有穿政府軍的制服。
哪怕是那位少年,也是平民,只是這地方有槍支的平民實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戰爭,擁有上帝賜予的豐富礦產資源的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該多么幸福,該多么美好。那位本該享受童年的小女孩,該有多么美好的生活。
那個小姑娘叫格桑,在藏語里,格桑是幸福和美好的意思。可惜的是,美好或幸福,離這片土地的人們遙不可及。
早知道,來的時候就應該像顧覓清一樣塞幾包糖,帶幾個娃娃了,顏九成心想。
“嘿。”突然,一個黑影從岔路口突然出現,擋在了顏九成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