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氣氛陡然凝滯。
陸云卿就單單是一個眼神,也給了跪地男子極大的威脅。
男子知道,陸云卿不是開玩笑。
他身子一晃,跌趴在地,堂堂朝廷命官,在一個年輕后生面前,毫無尊嚴可言。許久,男子嗓音干澀沙啞,破了音,磕磕絆絆道“好、好我死我一人死,保闔族”
“那太子殿下當真會放過我的家人陸大人,這幾年我可沒少替你辦事啊,你萬不能過河拆橋”
陸云卿眸色清冷寡淡,他不笑時,仿佛生性涼薄“我陸某說話算話,太子亦會遵守承諾。三日之內,你自行攬下一切罪責。我的話,你可聽清楚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這期間若有任何變動,誰也保不住你的族親。”
一言至此,陸云卿不再給男子任何置喙的機會,冷聲吩咐“魏東,送沈大人出府。”
“是,公子。”
心腹魏東應下,心中不禁暗暗唏噓,衛家軍當初險些全軍覆沒,好在衛靖殺出了一片重圍,時隔這么多年了,竟還有人暗中調查當年的事。這沈大人也是該死,在廟堂熬到如今這把年紀,本該含飴弄孫,偏要留戀風塵,在青樓泄露了天大的秘密。
書房門扇打開,沈汪良是被拖出去的,已然被嚇到不利于行。
廊廡下,三丈開外的地方,陸夫人正翹首靜等,見兒子的書房門打開,且似乎已經處理完正事了,她這才朝著這邊走來。
陸夫人望了一眼被拽走的陸汪良,眉心輕蹙,但也不會多管閑事。兒子素來老成,年少起就謀略過人,朝廷之事不是她這個婦人可以插手的。
“子墨啊,你眼下可得空”陸夫人耐心詢問。她可不敢得罪了長子。丈夫在朝中沒有建樹,又是怯弱性子,導致她早些年在陸府被妯娌欺壓。
子墨是陸云卿的字。
如今,全靠長子給她撐腰。
陸云卿起身相迎,方才還一臉厲色,但此刻,戾氣轉瞬消逝“母親,有話不妨直言,兒子剛好得空。”
陸夫人在紫檀木太師椅上落座,看著豐采高雅的兒子,陸夫人心中欣慰至極。
“子墨,你今日上午去了喬家,見過喬家長房尋回來的三姑娘了”陸夫人明知故問,試圖看出兒子臉上的神色。
陸云卿也落座,單手持盞,淺飲了兩口“嗯,見過了。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給喬家一個面子。”
陸夫人切入正題“那以你之見,可需將婚事更正過來畢竟,與你有過娃娃親的人,理應是真千金,而不是喬寧。再者,喬寧只是一個養女,來路不明,誰也不知她的身世。”
陸夫人話音一落,陸云卿深邃眼眸微微瞇了瞇,仿佛陷入了沉思。
喬寧的身世啊
陸云卿忽然抬手掐了眉心,似是頭疾又犯,他垂眸望著茶盞中浮浮沉沉的老君眉,直接拒絕“不必更正婚事,我不介意喬寧的身世。喬家那位真千金也與我無關。”
陸夫人卻不這般認同“可你的正妻,如何能來歷不明呢”
陸云卿今后的仕途不可估量,他的妻子也將會是家族宗婦,出身涵養極為重要。
陸云卿心意已決,看似沒什么耐心“母親不必再言,倘若喬家大夫人來見你,你就將我的原話告知她。”
陸夫人“”
養女哪能比得上親生女兒喬家的資源將來肯定都傾向于真千金。在陸夫人看來,喬婳的身份自然比喬寧矜貴的多。
一個流落街頭的乞兒,天知道她的雙親會是什么下三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