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隔壁鎮國公府,顧遠琛去見了老國公爺。
他在京都雖結識了無數紈绔子弟,但皆是障眼法,真正可以說得上話的,無一人。
老國公爺見他一襲夜行衣,一雙炯亮的眸子似藏著心事,低喝:“有話就說!磨磨唧唧,像個姑娘家!”
顧遠琛:“……”
他墨跡也是有原因的啊。
顧遠琛俊臉緊繃,蒼茫夜色極好的擋住了他逐漸漲紅的臉:“老爺子,我親眼瞧見過一女子背后有胎記,而衛國公尋找的妹妹,也是身上有胎記之人,我懷疑衛國公被人騙了,我該不該去告知衛國公?”
老國公爺:“……”
老人家的注意力都在孫子的前一句話上面,一雙虎眸瞪大:“你小子尚未弱冠,豈能、豈能……”
顧遠琛故作鎮定:“我只是無意瞥見一眼,無人知曉,她自己亦不知,那……要負責么?”
他素來是個負責之人。
老國公爺擔心顧遠琛會因為兒女之情耽擱了大事,也不問他究竟偷看了哪家的姑娘,直言打斷:“不必!”
顧遠琛:“……”
祖孫兩人極少有相處融洽的時候,顧遠琛當下心緒不寧,那種宛若打破了一壇老陳醋的感覺,又冒了上來。
老國公爺卻思及另外一樁事:“衛、顧兩家明面上雖不走近,但兩家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且暗中去提醒衛國公,免得衛家被人迫害。”
有人假裝衛國公的妹妹,必定是為了潛入安定公府竊探情報。
顧遠琛面無表情應下:“行了老爺子,我知曉了。”
言罷,少年轉身就走。
老國公爺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孩子啊,別怪祖父心狠,人不能有軟肋,尤其是你!
顧遠琛越過了安定公府的影衛防線,悄然無息來到衛靖寢房外面。
屋內燈火如豆。
衛靖尚未睡下。
瞥見人影晃過,衛靖持劍走出房門。
顧遠琛這便扯下了臉上的黑色面巾,不知為何,他忽然開口,態度甚好。不久之前,他在老國公爺面前,還是一頭長了刺兒的狼狗,此刻,卻像是鄰家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
“衛哥哥,我深夜來訪,是有要事與你說。”
衛靖:“……”
衛、顧兩家同為將門,祖上皆有從龍之功,歷代以來一直關系甚篤,直至康元帝登基后,衛靖與顧遠琛的父親皆被帝王質疑過忠心。
從前,衛、顧兩家皆還是先太子的支持者。
康元帝弒父殺兄,才坐上了帝位。
衛、顧兩家的兵權,也就成了康元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兩家已長達數年不曾表面上和睦。
衛老太君姓顧,是顧遠琛的表姑奶奶,足可見,兩家關系曾經有多融洽。
顧遠琛一聲“衛哥哥”,好似在情理之中。
但衛靖卻是略有不適:“……你說吧,夜半來見,是有何事?”
顧遠琛不是拐彎抹角之人,何況,陸云卿大費周章安插人手在衛靖身邊,必定有詐。
“衛哥哥,你的親妹妹……當真后背有楓葉胎記?是怎樣的楓葉?可是三角楓葉?艷紅色?”
顧遠琛此言一出,衛靖幾乎一個箭步上前,他素來謹慎,但此刻神色微變:“你怎知?”
顧遠琛狐疑:“衛哥哥可知曉,你府上的親妹妹,或許是假的?”
衛靖當然知道!
他放了消息出去,只言尋找后背有楓葉胎記的人。
但那塊胎記并非是完整的楓葉,只不過形似楓葉。
可他聽花婆子說,白婉后背胎記就是一片完美的楓葉。
那必然是有人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