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此言一出,康元帝臉上的喜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他大喜過望,竟是險些忽略了安定公府衛家。
如此強大的外戚,當真對皇權沒有危害么?
康元帝的神色,被衛蠻盡數納入眼底。
衛蠻內心翻了個白眼,對康元帝的鄙夷更甚。她不過就是隨口試探一句,這狗皇帝就開始疑心重重了。
果然,康元帝敷衍了幾句便離開了鳳澤宮,再沒有來時的歡喜。
穆楓眠從內殿出來,握住了衛蠻的手:“蠻蠻,皇上會不會傷害你與孩子?”
他神色焦灼。
衛蠻之所以挑中了他,因為衛蠻看懂了這人,他是當真不在意皇權與富貴,會全心全意輔佐她。
衛蠻想要的,不是一位勢均力敵的夫君。她真正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豺狼,足夠狠辣,也務必足夠忠誠。
衛蠻莞爾:“不必擔心,我的孩兒,我自會護住。三郎,你方才可看清楚了,那就是康元帝的嘴臉。他將他自己看得太重,他其實根本不在意世間任何人。”
衛蠻的話風輕云淡。
她一直站在高緯度看待康元帝。
在她眼中,康元帝就是一個病態的瘋子。可恨的是,這瘋子掌控了皇權。
穆楓眠將衛蠻的手放在掌心,輕揉了幾下:“蠻蠻,這些年,你在宮里著實委屈了。”
衛蠻淡笑:“我這點委屈算不得什么,如此也好,我可以將腹中孩兒扶上高位,親手培養一位女君。我若不是貴妃,我的孩子也沒法名正言順坐上那個位置。有失必有得。”
她已經將今后數十年的日子,都規劃的清清楚楚了,甚至包括大殷的未來。
幾時開始擴充國土,又幾時擴展到海外。
她的計劃太過宏大,還需要多年的精力與心血。
但衛蠻心中充滿希翼。
穆楓眠眼中的衛蠻,是閃閃發光的,他有些自卑,問道:“蠻蠻,那……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他很擔心,會被棄之。
他茍活到今日,就是靠著仇恨才勉強度日。若是再度沒了光,他又該何去何從?
衛蠻看著眼前高大頎長的郎君,眸光瀲滟溫柔:“你當然一直留在我身邊,再親自扶持孩兒長大。”
聞言,穆楓眠總算放了心。
他很想要一個名分。
但他也深知,貪心不足,恐會到頭來一場空。
所以,他不敢提出更多的要求。
二月二龍擡頭,芳景如屏,春滿東郊。
顧遠琛的捷報,一次次送入京都,顧家重新走到百姓們的視野中,成為了大殷的英雄。
顧行舟這幾日出門的次數愈發頻繁。
他遭受過太多非人的折辱,但他不會從此頹唐,能從地獄爬出來,那些過往便就是他的勛章。
這幾日,他時常帶著蘇容行走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就像他們年輕時一樣。
康元帝的探子稟報過后,這一日,康元帝微服出宮,他悄然跟在顧行舟身后,對故人愈發好奇,他也覺得顧行舟身側的侍衛格外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
“夫君,狗皇帝果然出宮了,他就在后面。”蘇容鄙夷一笑。
以康元帝疑神疑鬼的性子,必定懷疑全朝堂的忠心。
如今,顧行舟的身子骨恢復大半,又時常出來走動,康元帝當然坐不住了。
顧行舟目視前方,薄唇抿成一抹弧度,垂在廣袖下的大掌握了握,他告誡自己還不是時候,等到最佳時機,他一定親手殺了這狗東西。
夫婦二人故意漫無目的的行走在長安街。
康元帝一頭霧水。
待回宮后,他的疑心病又復發了,讓太醫院開了養神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