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小阿寧一直給陸云卿送溫暖,才導致了他二人的緣分。倘若,這一世改成自己來送溫暖呢?
其實,陸云卿并非大奸大惡之人。
于是,等到隔壁的小孩都離開,顧遠琛讓小安寧待在原地,他自己走向墨竹叢,這附近有一處狗洞,他比誰都清楚。
顧遠琛探出腦袋時,果然就看見陸云卿蜷縮著身子,整個人縮在墻角,他看上去十分消瘦,一看就是體弱多病,再加上經常被苛待,才導致的慘狀。
“咳咳……”
顧遠琛打算先打聲招呼。
陸云卿擡眸,一雙深邃眸子凹陷下去,眼底有血絲,蒼白的唇瓣有裂痕,身上只著薄襖,布料已洗到發白,因為不太合身的緣故,手腕露出一大截,骨節凸出。
他不說話,只看著顧遠琛。
眼睛里,是一片死寂。
這一世,沒有小阿寧來救贖他了。
四目相對之際,顧遠琛朝著他伸出手:“要不要來我家作客?請你吃烤紅薯。”
陸云卿顯然餓了。
人在饑寒交迫的時候,不會有太多的雜念,能吃飽喝足便是最大的夙愿。
他依舊蜷縮在那里沒動。
顧遠琛又道:“你若不過來,我就讓人來抓你。”
陸云卿似乎在尋思著什么。
他有病,他是怪胎,但他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他當然知曉,面前這孩子是顧家無法無天的四公子。
顧四公子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
他說會讓人來抓自己,就當真會如此行事。
陸云卿擔心事情鬧大,父親又會讓人打他。
他害怕被禁足。
祠堂太黑、太冷。
默了默,陸云卿從矮洞鉆了過來。
這時,小阿寧才探頭瞅了幾眼這清瘦孩童,問道:“四哥哥,他是不是餓了呀?”
顧遠琛擋住了小阿寧的視線,背對著她,說:“阿寧不擔心,四哥哥這就領著他去吃飯。”
顧遠琛先是讓陸云卿去后廚,飽餐了一頓。
這又叫來了鎮國公府的郎中。
郎中一看見陸云卿的臉色,仿佛一下就能猜出什么。
顧遠琛老氣橫秋:“給他好好診脈,能醫治就盡量醫治。”
醫者父母心,瞧著眼前這孩子如此這般清寡,郎中也動了惻隱之心。
不多時,郎中皺眉:“四公子,此事可需通傳國公爺與夫人?”
顧遠琛眼神銳利:“對我說就行。”
郎中:“……”
四公子小小年紀,為何會霸氣側漏?
郎中沒有隱瞞,畢竟陸云卿的病,也不是什么秘密。
“回公子,這孩子是胎里帶毒,理應是其母有孕后,就被人做了手腳。”
顧遠琛小臉一沉。
陸云卿也明顯神色微動,但他隱忍太久了,聞言后,清寡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顧遠琛雙手叉腰,更顯得可人了,說出來話卻是叫人不得不服從。
“看來,陸家內宅不安寧。想來,陸府也不會讓人真心實意給他治病。不如這樣吧,你從今日開始煎藥,再讓他每天從狗洞爬過來服用。”
郎中捋著須髯,輕嘆:“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