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抱著這父子倆,像游樂園里的搖搖車,哼哼晃晃了許久,冷山雁才慢慢從她的頸窩里抬起頭來,細長的丹鳳眼眼眶微微泛紅,清亮的眼底密布著一些血絲,帶著十分明顯的疲態。
從前,冷山雁流產時,還要管理著偌大的沈家,雖然虛弱憔悴,可都沒有這種疲憊感。
可見經歷了懷孕、難產,月子期間奶孩子等等事情,連鐵打的雁子都熬不住。
他又往沈黛末的懷里拱了拱,領口的衣襟垂落肩頭,露出一泄春光,膚色白勝玉雪,環著她腰身的雙腿遒勁又修長,像一條蟒蛇,纏著她絞著她,將她懷中的空間全部擠占滿,絲毫不管旁邊孩子的死活。
小團子明顯被擠得不舒服,開始哼唧。
令沈黛末不得不放下手里抱著的小團子,將他輕輕放在床上后,騰出另一只手臂全身心地抱住他。
“妻主”他的嗓音很啞,像磨砂紙一般粗礪,但卻并不難聽。
沈黛末想起剛才白茶說過,他生團子的時候,難產了一夜,嗓子都撕爛了,怪不得剛才看見他回來的時候,他一聲也不吭,想來每說一個字都很難受吧。
“嗓子還沒好嗎”她輕撫著他的脖頸,指尖落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嗯。”冷山雁點了點頭,粗礪沙啞的語氣很是低落“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對不起,沒能為您生下個女兒。”
沈黛末瞧了眼睡夢中的小奶團子,笑著安撫道“生男生女本就是概率問題啊,況且為了這個孩子,你差點就沒命了,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知道嗎”
冷山雁蜷縮在沈黛末的懷里,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似被她安撫住了,可藏在發絲里的眼睛里確實怎么也撫不平的虧欠和自責。
“孩子起名字了嗎”沈黛末問道。
冷山雁搖搖頭“沒呢,就等您回來取。”
沈黛末沉默了半晌,屋外風雪交加,發出肆虐的嗚嗚聲。
“既然是在冬天生的,那他的小名就叫冬兒吧。至于大名,冬日雅稱元序,便叫他元序,沈元序怎么樣”沈黛末問道。
冷山雁想也沒想就點頭,隨意地好像沈黛末給小團子取個狗蛋、鐵柱,他都不會有任何意義。
不過想想雁子還在坐月子,又得奶孩子,精神不好可以理解。
取完名字的沈黛末一只手指輕輕勾著奶團子的小下巴逗弄“冬兒,以后你就叫冬兒啦。都說男孩子會像父親,你長這么好看,將來冬兒一定也很漂亮。”
冷山雁垂著眸子,淡淡的眸光落在熟睡的孩子身上。
他從來都不喜歡孩子,一直渴望生的也是個女兒,這樣他才能夠在沈家站穩腳跟,不會再像上次端容皇子那般,仗著他成婚三年無子,說將他擠走就擠走。
如果他當時有了女兒,一定不會如此。
所以冷山雁才會瘋魔了般,哪怕在身子還沒有好全的時候,就日夜不停地纏著沈
黛末索要。
沈黛末如今自立門戶,那些地方士族們,哪一個權勢不比他這個貪官之子的勢力強若是她們有意與沈黛末聯姻怎么辦
前朝那些爭霸的豪杰,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讓原配下堂,迎娶豪族公子,異族皇子進門的比比皆是,冷山雁日夜擔驚受怕,生怕再遇上第二個端容皇子。
所以他瘋了一樣的渴求女兒,只生一個還不夠,他要生三個、四個、七個、八個、只有這樣他的地位才能穩固,就算有天不知道又從哪里冒出什么皇子王子,他也能安枕無憂,一直守在沈黛末的身旁,誰也撼動不了他的地位。
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卻只是個男孩,就像一盆涼水狠狠澆在他的身上,即便融合了他和沈黛末的血肉,也依然掩蓋不了他骨子里濃濃的失望。
他的眸光十分淡薄,看著這一團還未長開的五官,皺巴巴的一團,也分不出個美丑,懨懨地應道“或許吧。”